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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黑龙江往事 |
黑龙江下雪了,前些日子中央电视台报道过这则消息,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久违了的画面:北风卷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白雪压在或黄或绿的树叶上,已经有点沉甸甸的了,地上、房上都白了。目睹画面,又勾起我丝丝缕缕的回忆,在黑龙江生活过十一年的我,对下雪,尤其是对秋天下雪有着一种特殊的感觉。
其实在黑龙江的时候,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每年的三月和十月。该暖的时候还那么“干不啦下”的冷,不该冷的时候却又已经“湿了吧唧”的冻。黑龙江的秋天来得快、来得早,而且也很短,短得和冬天连在了一起。当江南还是秋高气爽艳阳高照的时候,北国早已有了朔风凛冽雪花飘飘的景象了,在我的记忆中,黑龙江在中秋节前后一定下雪了,是可以吃着月饼看下雪的。秋天是北大荒收获麦子、大豆、高粱、玉米、土豆、毛嗑(香瓜子)的时候,因此希望天天都是晴空万里,看着红色的康拜因在一望无垠的麦地里奔跑,看着麦场上扬场机在蓝天下喷吐金龙(大豆),同样是美不胜收的秋色。可事实总是不能如愿的,尤其到了十月,冷空气不断从西伯利亚前来光顾,如果地里还有没干完的活,那就辛苦了。初雪,秋天下的雪是留不住的,随即变成了水,碰上连续几场雨夹雪,那么地里、道上,到处都是一片泥泞,湿漉漉还冰冰冷。
我在“湿了吧唧”的大地里割过大豆,掰过苞米,庄稼上的雨水会很快就把你的纱手套、皮手套弄湿了,非常地冻手,但是为了防止庄稼扎手,还得戴着它。脚上穿着“带腰”的雨鞋,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地里踩着,必须非常小心,万一让大豆或苞米茬扎坏你的雨鞋,这脚也就要和手一样的冰冻了,而且雨鞋坏了还没处买、没处修的,你要冻一个秋天,等过年回上海时让家里再给买新的。
成家有孩子以后,我们就有了三分自留地,房前屋后的种些蔬菜,其他两分地在连队集中的地方种土豆、向日葵,每年十月份也都要把自留地里的东西收尽了,否则霜降以后就都要被冻坏的。七七年的十月,我们的孩子还未满周岁,我们必须和旁人一样,趁着休息天把土豆起回来,把向日葵头割回来。可谁给我们看孩子呢?家家户户都要忙自己的活,那就只能带着她下地了。木匠房的师傅给女儿做过一辆小推车,从把手到轮子全是木头的,我给女儿穿上毛衣毛裤、棉袄棉裤,裹上棉被,放在推车里,两个人把车给扛到了地头。孩子真乖,静静地躺着,看着天,听着风,不哭也不闹。我们手脚麻利地干着活,想快点再快点,生怕时间久了把女儿冻坏了。这土豆除了我们一冬天要吃它,还要托运回上海,这在当时也是好东西了,而把黑龙江的香瓜子带回家,更是皆大欢喜吃不厌的。想到这些,再苦再冷也要干的,为了故乡的一大家人,未满周岁的女儿也跟着我们下了趟大地。农谚说:霜降变了天,每年十月下旬以后,黑龙江漫长的冬天就开始了。可不,中央台又在广播:明天冷空气将影响我国的内蒙古、黑龙江……
岁月悠悠,承载着欢乐和幸福,也漂浮着眼泪和悲伤。我是非常喜欢金秋十月的,而黑龙江的十月带给我的不仅仅是北国的秋色,还有一段难以忘怀的记忆。
二○○六年十月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