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过十头老牛都拉不回来的人不足为奇,您知道还有死了都要的人吗?今天咱们就共同领略一下此人的风采吧!
此公姓张,名集中,作古好多年了。1957年被错划为右派,1979年摘帽,1985年割去尾巴,成为公民中的一员。别人听到这一结论是手舞足蹈,他不但不领情,还大喊大叫的要讨说法,非要看历史档案,找到谁下的黑手,让害人精死无葬身之地。天那,那尘封的历史谁敢打开,多米诺米排要是推倒了,哪个敢负责呀当官的本来脑瓜皮儿薄,遇到着棘手的事儿早溜之乎也了。我是干事,领导交办的事情不办好行吗,蹽也不成,安慰也不成,尴尬着不知所措。
其实那伙计心里知道,右派不是我们划的,平反倒是我们做的,领情是唯一的选择,干嘛冲恩人来呀。等到就剩我们2人时,我懦弱着说出了自己的见解。他嘿嘿了半天才道出了原委,原来这里的头儿在过去接待他时说了不该说的话,他今天翻身‘道情’呢。
天哪,这样的思维方式吓人啊。他的档案我看过,小学2年文化,自认为我五把超,对领导大不恭,说人家尸位素餐,占着茅楼不拉屎。那年代抓坏人有指标,就他那点文化水根本不够右派标准,可是小鱼穿到大鱼串儿上了,最年轻的小右派他是当定了。于是工资连降了3级,累死累活一个月也赚不了20元,工厂里最脏最累的活是他的,厕所一天一掏,还老有人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三九天偌大院子的雪也让他一人包了。要是别人也就逆来顺受了,他才不管天地呢,就那身份还敢骂骂咧咧的,居然操起扫帚往人民公仆头上打,真是反天了。右派被抓蹲争取做奴隶的权力得了笆篱子人心大快,出来时没班可上,还得活着呀,于是自己动手做了一副理发挑子四处奔波弄口饭吃。忽一日,走到乍冷还暖的辽河中间掉进冰水中,扑腾半天上来了,吃饭的家伙全溜之乎也,捡回条命就弥陀佛了。老兄拖着湿到胸口,冻成冰棍的破衣乱衫回到家中,老婆孩子都劝别干那活了。想想也是,虽然那年头不讲究酷,但是他那水平实在欠佳,都老多人撵家让他赔头发来了,不好听的话都说到比狗啃的好可耻呢。说起来他自己都脸红。大家都劝他弯下腰,跟领导说点软乎话,争取做奴隶的权利得了,他呼呼的喘粗气不回答。老婆花2元8角钱买了一条迎春烟让他送礼【那时最好的烟卷】,他拿起来踹个稀巴烂。28大毛啊,白瞎了!
日子还得过,好几张嘴等着呢,老兄灵机一动买了把鞘猪刀,走街串巷开始卖手腕子了。那年头人们哭啊,住平房,鸡鸭鹅狗的当营生,弄头肥猪过年的嚼股啊。可是我们的主人公没干过兽医的活,更没有一点知识,出师第一把就把公猪当成母的了,割除了一段肠子万事大吉了。可是那小生命却一命呜呼了。人家拽着他大脖领子让他包赔,他之乎者也的争辩。真是哭笑不得。
人要点子背喝凉水的塞牙,那些年真难为他了。
可算是见到天日了,他能不发泄一下吗?折腾够了,拿出巴掌大的发黄报纸让我看,原来是好几年前人民日报发了他个小言论--不要乱倒煤气罐。百十来字竟然到成宝似的包了好几层。也难怪党报发了他那样身份人的文章
,那叫承认啊。
人得喜事精神爽,老兄春风第一马蹄急。工作安排了,工资补发了一部分,还借调到大机关去搞宣传,知足得了,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看不惯就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领导见他就脑袋疼。大家劝他,一大帮孩子都自谋职业呢,和老婆同在一个屋檐下男女各占一半偏厦子,不得不分居呢,溜须总比骂人强,咋还那样犟呢?他说了就是死了也不会低下高傲的头。
真有个性,见了棺材都不落泪的硬汉。我们缺少的不正是这样的民族脊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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