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踢足球是在江大那个烂场子,下着暴雨,一跑就是泥水四溅,白球衣上弄得像仇恨的伤疤。对面那瘦杆子室友,身高一米八五,一脚踢过来,那黑球不偏不歪正中我胯下的阳活,让我幸福得死去活来,一帮女生站在宿舍阳台上大笑不止。从此老冯我不再踢球足球。但逢世界杯上场,我就有股莫名其妙的冲动,看到身边那些与足球无关的学生们,拿着破饭盒在敲打,大谈马特乌斯或是马纳多纳,还有街头上那些市民,光着膀塌拉着裤叉,座在黑白电视面前,夸夸其谈,扯着桑子吼叫以为他们是疯了?我就要破口大骂几句:足球,个婊子养的!
谁都知道“个婊子养的”是武汉的市骂,市长都怕它三分,有时还要练习几下。这粗口一出来,就能断定一个人是否正宗的武汉人。当然我的市骂并非纯正,也是刚学的来的,带着老家的乡土味。一次搭公汽49路从武昌司门口到汉口惠济路,回学校上自习,我没有带钱包,也没带学生证,一车的人都在谈世界杯,个婊子养的武汉话满天飞。售票员说买票了,他们都说“月票”,就过关了。问我,我也说“月票”,那漂亮的武汉妞有些不信任我,眼神直往我身上瞟,我有些受不了。如果是现在我得告她性骚挠了。她睁圆了大凤眼说:把月票拿来看看、、、我脸就红了,有些不好意思。最后,她把我送到了公汽公司,几个武汉娘儿们将我盘问和奚落了一通,也没什么恶意,他们也是在找乐子,笑笑乡巴佬罢了。后来林自勇诗人教我如何混票一招,当售票员要来查票时,就大声的骂几句“个婊子养”的,那就行了。这一招果真屡试屡爽。
被世宾骂为“用一双恶毒的眼睛,打量着这个广州混混的人群和事物”的文化打工作家姚中才,曾经也写个一个中篇《世界杯的日子里》,也是很精采的世欲浮世绘,形容广州市仿佛是患了某一种流行瘟疫,人人都得感冒几分,否则这个人是外星人、也是个不正常的人了,而且是低人一等的角色了。现在看来,这种流行病菌的感染,的确是一种婊子养式的娱乐。而且人人都可以借此意强奸足球了。不过,足球的婊子化则是近几年来的事,一种商业化的操B,让足球越来越偏离了纯粹健身的尊严和美与智慧,而沦落为金钱物欲的奴隶。一看那些在场上奔跑的男儿们,既不像自然野兽,又非人性英雄,倒像是一群被金钱权力所圈养的动物偶。像贝克汉姆或是罗纳尔多,活脱脱的一对玩偶样子,还自以为是勇猛的英雄。而那个自以为是的球王贝利,完全蜕化了成权力的奴仆,成了国家招牌的符号,为金钱足球擦鞋拍马,已全然忘却了他曾经与穷人孩子在街头踢球的自由风范,那股男子汉的劲头,那种为穷人踢球的伟大快乐,荡然无存了,现在这个样子是做给谁看的呢?
不过足球还是有种的,否则不足以成为足球的世界性,它存在的伟大理由。马纳多纳就是一个。他自从退出主战场之后,不是替金钱足球充当擦鞋者,也不做国家统治意志的权力符号,也不做这粗俗的大众娱乐的动物偶,而是保持了对足球的运动的纯洁与尊严。他吸毒反叛、反抗无耻媒体的炒作做秀,他提倡为穷人踢球,为穷人的自由尊严与穷困募捐,他几次拒绝参加世界杯开幕式,他抵抗商业强权对足球本身的腐化和堕落。总之,他的存在与坚守,再次证明足球运动的本身,在这个日益物化的世界,是多么重要?多么急切?没有马纳多纳的最后底线,足球就是婊子养的。人人成为婊子,不是人性存在的理由与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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