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五常谈艺术 |
圣诞将至,圣诞歌又在空中飘扬起来了。圣诞歌好听。不怕莫札特,不怕贝多芬,圣诞歌好听。简单的曲调,没有湛深的乐理,也没有复杂的变化,但好听。被誉为歌曲王子的舒伯特,音乐天赋不在任何古典大师之下,平生写下歌曲数千首,最好听的是《圣母颂》,今天是一首圣诞歌。
圣诞歌的调子容易记,听来永远是那样安详,令人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舒适感。曲词永远是那样善意,使人听来感到欢欣,希望自己可以为有需要的人做出一些好事来。如果你在教会文化中长大,到过教堂守礼拜,尤其是童年时进过「主日学」,圣诞歌会给你无限的温馨回忆。究竟有没有上帝不要争议,圣诞歌的确给人有一种灵性感,觉得无情的世界还有真诚的一面,人与人之间还有爱。
我是在一个基督教家庭出生的,小时进过主日学。三岁时在主日学听到的故事,从牧羊人到玛利亚到耶稣升天,都爱听,不记得听过多少次了。当时奇怪为什么亚当与夏娃吃的苹果永远是红色的,而公仔纸上描述的耶稣,长头发,搞不清是男的还是女的。
也是少小时,我最喜欢的节日是圣诞节。家住西湾河的山上,平安夜的凌晨教堂的诗歌班会来报佳音。进家门之前,穿着白袍的诗歌班必在门外唱十多分钟的圣诞歌。母亲强逼我先睡再起,我不肯睡,恐怕睡过了时,走了宝。诗歌班进门后有母亲准备好的热食品,很多的,在寒冷的平安夜中格外好吃。这边吃,那边唱,唱圣诞歌。一时间所有足以令人烦恼的事,大家一起忘记了。
朋友,你相信耶稣升天吗?相信有上帝吗?我信不信?朋友,真的,信不信有什么关系呢?你不需要信上帝也可以享受那个平安夜,可以感受到一个宗教给你带来的温馨,可以自得其乐地大唱一番圣诞歌。那些认为宗教或上帝是无稽之谈的人,认为不相信就不能藉着圣诞来安息一下的,蠢也。去问爱因斯坦及数之不尽的喜欢到教堂崇拜一下的科学家,问他们信不信有上帝,不管怎样回应,他们心中多半会像我那样,想:信不信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问得那样蠢?
这就带来本文要说的一个问题,重要的。可能是文革的后遗症,北京今天约束宗教,或起码不鼓励。我不反对某些宗教需要约束,不否认胡作非为的「邪」教可以出现。我也同意就是有良好传统的基督教,信得着了迷的可以闯祸。但有悠久历史的宗教,闯祸的机会不大。任何教育都可以导致某些人发神经,宗教不例外,基督教也不例外。权衡轻重,我们要考虑某些宗教给社会带来的好处,会高于给社会带来的害处,然后加以鼓励。所有先进之邦都鼓励他们认为是可取的宗教,为什么中国是例外呢?
宗教是一种教育。教什么呢?教人与人之间需要有爱!世界上没有任何大学,设有「互爱」的课程。一个先进的国家,学校没有这种课程,认为不需要,因为有教会的存在,是教会的工作了。
胡锦涛先生说要有一个和谐的社会,没有谁可以反对。但当我们打开网页看看,什么愤青之类破口大骂,粗言粗语,人身攻击,哗众取宠,无理取闹——和谐安在哉?这是今天的中国。
我不相信,怎样也不相信,一个受过主日学教育的孩子,长大后会是一个愤青。和谐之道,要基于互爱。不需要肉麻的或婆婆妈妈的,但人与人之间的一点互相尊重是起码的要求了。爱,政府教不来,学校教不来,应该是家庭与教会的责任了。
圣诞快乐!谨此向读者们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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