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我就听我爱人说起过，她远在丹东郊区叆河之畔的姨母领养的女儿小燕子生了一个女儿。原本女人生孩子是件平常的事情，但对于生来就有残疾的表妹小燕子来讲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今年春节，我们又一次回丹东过年，探望卧病在床的老岳母。大年初二那天一清早，门铃响起，我一开门，一瘸一拐进来的正是近10年未见过的小燕子，她嘴里发出不清晰的拜年祝词，二只手里捧着一箱糖桔和一大包糕点，在她的身后跟着一个身穿浅绿色羽绒服的小女孩。我先接过小燕子带来的礼物，将他们俩带进岳母躺着的房间。小燕子一只手费劲地将套在女孩头上的羽绒服（前年春节我爱人送的）脱下，露出里面穿着的一件中式小红棉袄（今年春节我小姨子送的）。小燕子向那个小女孩说：“快给姨奶拜年”，那小女孩两手搓搓冻得通红的小脸，嘴里发出一声娇小清脆的声音：“姨奶过年好！”我仔细打量那小女孩，好清秀的一张脸蛋，弯弯的眉毛、微翘的鼻子，乌黒的头发扎成一束小辫儿，笑起来红脸蛋上旋显出一对小酒窝，两片红嫩嘴唇中露出一对小门牙，非常讨人喜欢。通过我小姨子的介绍，我才知道这就是小燕子的女儿，学名叫“立萍”，乳名叫“萍儿”，真是有苗不愁长，今年已经八岁啦。一会儿，我与爱人将她们母女俩让进另一间大屋，我将一颗软糖递给萍儿，她说声“谢谢”，就将糖纸剥开，将糖放进嘴里，得意地享受起糖果的甜蜜。我看她这 喜欢吃糖，就给她的口袋里塞进去一大把糖果，对她说：“这些糖放在回家的路上吃”，她高兴地笑了。我们向小燕子问起萍儿的情况，小燕子告诉我们，她於2005年9月上了小学，由于她家离学校大约有4-5里地，每天都由年近七旬的姥爷（我们的姨夫）用自行车接送。我问萍儿学习的情况，她回答得很有条理和清晰，并告诉我说，她今年成绩在班里排名第五，老师很喜欢她，在学校里她学到了许多歌曲和舞蹈。我拿出摄像机，支起摄像支架，要她即兴表演节目，她一点也不害羞和怯场，落落大方，自报节目名并饶有兴趣地边唱边舞，赢得我们一阵阵掌声。

    说实在的，我爱人的姨母（她也是一位残疾人）家当年贫困情况我是有过体验的，那时我还是新女婿时去看望姨母，我岳母担心我们去了姨母家没有象样的饭菜招待，就从城里买足了就餐食品，甚至带了碗筷。真没有想到，从那个穷得叮当响的草窝窝里飞出了金凤凰，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天真无瑕、乖巧聪明的农村小姑娘。一个小时后，她娘俩告辞，说要到邻近的舅舅家拜年，送她俩出门时，我们告诉小燕子，下午我们也要去舅舅家，很可能在那儿还能见面。

    当天下午一点多，我们来到舅舅家，果真，她们娘俩还没有走。见到我们，萍儿显得很高兴，把我们当成了熟人。她先引导我们到我爱人姥姥的灵台前磕头（我爱人的舅舅是个大孝子，姥姥去世几十年了，每逢过年总设灵台供奉，供后辈瞻仰），未等我们施礼，她倒先磕上头，小嘴里还叨咕：“姨太姥，我再向您磕头了”，说明她来时已经磕过头，但这次磕头是表演给我们看的。看着她象小鸡啄米一样一上一下磕头，扎在脑后的小辫向头前和头后不住地摔打，样子很滑稽，真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小生灵。

    我带着摄像机，将她与我们在舅舅聊天的情景进行拍摄，在拍摄过程中，萍儿始终将自己的身影随时“调整”在摄像头前，伸出右手，比划出V的形状，并不住地向镜头招手。她又转身跑到舅老爷的后面，用两只小手搭在老人两肩上按摩，把个舅老爷乐得笑个不停，连声夸奖萍儿真懂事……





     一个小时后，我们与小燕子母女一起告别舅舅，在楼下打了一辆出租汽车，将她娘俩送到长途汽车站，当时我还有点担心，后来才知道她们非常顺利地返回了相隔25公里路远的叆河家中。

    其实，我从见到萍儿的那一刻起，就很好奇想知道她的身世。我听小姨子说，最了解情况的就数我岳母。然而，一年半前患有较重脑血栓而卧病在床的岳母还能够回忆起八年前的事情吗？即使知道还能用语言表达出来吗？记得去年由于岳母的病情，使我们失去了春节过年的欢乐，我清楚记得，大年初二那天，我与我爱人到当地最大的药房选购良药，其实我们俩都不是学医的，只是凭着看药盒上的说明书选择对症、价格合适的药，正是应了那句话：“有病乱求医”，但蒼天不负有心人，我们所选名为《复活之光》（当时看是中央电视台赵忠祥做的广告宣 ）的中药救了我岳母一命，她老人家坚持吃了近一年，在我小姨子一家人和保姆的精心服伺下，奇迹出现啦，现在她已经能够下床走路，自己上厕所、洗脸，坐在桌子前吃饭，而且能够比较有逻辑性地、发音较清楚地说话。今年三十晚上，我们全家在一起聚餐，她老人家还发表了贺词。你说，世界上还有比父母身体健康更幸福的事吗？所以，当我向岳母问起关于萍儿的事情时，她老人家竟然打开了话匣子。她说：九年多前，小燕子随同她养父一起到一处建筑工地打工，小燕子负责材料的保管，期间，认识了一位从内蒙地区来打工的小马，由于工作的关系，两人经常接触就产生了爱情。姨夫知道后不放心，怕人品不好，曾经一人千里迢迢到小马老家考察，知道和他一家也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才允许了这门婚事，可怜天下父母心。到后来生萍儿的那天，由于姨母也身有残疾，姨夫打工，小马初遇此事，不知道怎么处理，里外均由我岳母一人忙乎。据岳母说，萍儿出生一落地，就睁开双眼，两只黑眼球轱辘辘地四处乱转，好象急於观察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小燕子生产当天，因为很顺利，医院就让走人，我岳母让小马去找车，不知是什么原因，小马找来了一辆私人开的小三轮摩托车。我岳母脱下身上穿的衣服将萍儿紧紧地抱在怀中上了车，当时有一段路程还没有开通公路，几十里的山路颠簸让我岳母至今难忘。为了养活这个小生命，我岳母在姨母家住了将近二个月，为萍儿做被、做衣，伺侯小燕子坐月子，还从自己很少的退休工资中拿出一些钱来为萍儿买营养品。还由我岳母作主，给她起名叫立萍，意为立于人世间一生平安。至于为什么要随母辈姓，为此我反复追问，岳母也没有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

    大年初三，我与爱人一起到新开业的“家世界超市”购物，为喜爱吃糖果的萍儿买了一大包棒糖和小食品。初四下午，我与爱人、小姨子一起打的士去姨母家拜年，汽车沿着新开通的公路奔驰，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叆河大桥，下车后只有五六分钟的农村土路，我们只能冒着寒风步行前往。一路上，我用摄像机拍下了叆河之畔冬日风光，后看资料得知，宽甸天华山是叆河的源头，叆源是叆河发源地, 全长182公里，位于丹东市境内，是鸭绿江的一条较大支流，也有人将叆河称为“爱河”。我们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姨母居住的小平房。(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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