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人物[36]

    辰属龙。正好属相上龙也沾着一个辰字。

    可是辰这条龙一直觉得自己在单位里不得烟抽，“龙困浅滩”了。福利分房的时候，他因为资历浅，老也排不上号；评职称的时候压在他头顶上的老同志一层一层的，怎么也轮不上他；涨工资的美事就更不用说了。单位的老符说：你年轻，机会有的是。辰就说：你们不死我就永远年轻。

    他没房子，便只好住在单位的办公室里。后来，上级来检查工作这办公室里有张床不好看，主任就让大家帮他搬一搬。这一搬就搬出是非来了。原来辰有一个大木箱子，里边塞的全是书和杂志，四个大小伙子都抬不动。不知怎么的，那箱子盖一下子就揭开了。大伙一看全是图书馆的书，还都盖着章呐，不过不是本单位图书馆的。当时干活的小伙子们没说什么，可是事后关于辰“偷书”的传闻就随着舌头的乱转传遍了整个单位。辰也就背上了一个“书贼”的名。这下子，他就更不得烟抽了。涨工资没他的份儿，评职称没分的份儿，分房子当然就更没了。

    辰起初不知道问题在哪里。因为没人告诉他。

    几十年过去了，辰才慢慢知道原来是因为他的书。这书的确是他一本一本“偷”的。过去他偷书，是心安理得，他觉得“读书人的事儿不算偷”。后来，他的手也没干净过。单位的人总发现不是这本杂志没了就是那本杂志没了。到收发室去问，发发员总说被你们的辰取走了。大伙把情况反映到主任那里，主任说：嗨，读书人的事儿能算偷吗？他看完了就会还回来的。可是谁也没见辰还回来过。有一次，辰来找主任了，说他订的杂志丢了。主任挺奇怪：怎么会呢？不是你自己拿了忘了吧？辰说：不可能！从这以后，辰的杂杂期期丢。气得他暴跳如雷，可是又查不出是谁干的来。

    再后来，辰退休了。当然这时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房子，买的；也有了职称，熬的；还涨了工资，等的。不过，他就一直没有成一条龙。在人们的眼里他就是一只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