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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蛋糕主创人员合影)
早上,小白告诉我,刘猛今天接到妹妹的电话,祝他生日快乐。他恍然道:原来是我生日啊。我们打算给他过一次生日。正好他去一区忙活。我们就在下午给他画了三层生日蛋糕——既然这里买不了蛋糕,我们就给他画一个。小白执笔,我们七嘴八舌在旁边参谋,一堆孩子在旁边添油加醋。我们的生日祝词是“祝刘老大越活越猛。”
(三层蛋糕,超级豪华,那个畸形的巨型心是我画的,一开始很小,后来越画越大……)
生日蛋糕画完了,我们又写了生日快乐的祝词,打算贴在墙上。等他回来,我把他叫过去,东拉西扯地谈了一会儿。然后我们一起会帐篷。他刚一进帐篷,闪光灯就闪起,我们一起大叫:“生日快乐!”他先是错愕,接着很激动。拍照时一直做弥勒佛状,双手合什,一直试图压抑自己的激动。
(瞧这家伙吃得这个美,吃个蛋糕就像参禅似的。)
此时正好停电,我们作为志愿者自然要在灾民后面吃,我们索性就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一起会餐。会餐前,我们就用“冥想”的方式让寿星给我们分蛋糕。第一层是巧克力的,第二层是奶油的,第三层是水果的。我们七嘴八舌地分“吃”着蛋糕,就像一群小孩子。也许这是我们吃过的最“画饼充饥”的生日蛋糕了。
(就在我们“吃蛋糕”时,余震来了……哈哈,开玩笑的,这是那个拍照片手抖的家伙的说辞。)
许久,刘猛醒过味来说:“我从来没过过生日。”听这话,我心里有些酸。这个长得很“猛”的家伙,显然很不讨人喜欢,可他那股执著和顽强以及旁若无人的自信,让人不由得不佩服。
(紧张的创作过程)
后来有人通知我们志愿者可以去食堂吃饭了。我们几个男的就带着酒到食堂吃饭。喝了几杯酒,刘猛开始说话。他喝了一口酒,愤愤地说:“现在很多大师到四川讲课,依据的要么是欧美的资料,要么是台湾南投地震的资料,要么是香港海啸的资料。我们自己本土的资料呢?”他出发前,跟起码60个他觉得是科班出身又比较爱研究的“圈内人”发出邀请,想请他们和他一起做地震心理援助的研究工作,但全被拒绝。“他们不是做研究的吗?我们应该很清楚,即使是香港南投的数据资料,也不可能完全适用于这次汶川地震,很显然,在香港只是一个狭小区域的地震问题,而我们这次地震无论从规模到地域都远远超过了南投,更何况这里的人文水土和台湾有太大区别了!我们是不是应该研究地震第一天需要什么心理援助,需要什么人进驻,应该做什么?起码在我的研究里,我已经发现了很多和原来资料不同的地方!如果说考古需要学者亲临第一线,地质需要学者亲临第一线,那么心理学者遇到这么一个机会可以填补中国心理危机干预的研究空白,却都放弃了!中国真正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都躲在哪里去了?”
我一抬头,看见刘猛用手捂住眼睛,泪水不住地淌了下来。
之前,我一直以为刘猛是个心理学的疯狂的研究者,当然现在他也是,但我忽然发现中国真的太需要这样的研究者,中国的大师的确很有作用,但他们大多是讲师,我们需要这样的即使没有立项,即使倾家荡产也要在第一时间过来做研究的学者。
(刚进帐篷时,我们给他来了个突然袭击,瞧他乐的……)
有了他们,当下次灾难来临时,我们不用再拿着别人的资料,指鹿为马,我们将会有更适合自己的指针,我宁愿不相信刘猛说的话是真,中国那么多心理研究者,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研究机会?我相信我做的一切工作,都无法和他们的研究媲美,很多人都在指责心理学的虚妄,但也许这是一次真正改变心理学在人们心中形象的机会,也许因为他们的研究,我们能拯救更多未来也许会遭遇灾难的人!
我宁愿是比刘猛更有水平的心理学大师进行这样的研究。只有这样,我们才不只是知道分子,才不只是知识的贩卖机,这个工作是无法让外人代劳的。
我没有想到这个做事冷静果断的家伙,会泪流满面,但比他的泪水更让震撼的是,他流着泪说的事实。如果不幸这次地震只有他或者少数学者研究的话,那么下次灾难来了,我们还要继续这个轮回吗?
(吃完蛋糕,大家都很疯狂,除了故作平静的寿星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