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纳福
雨云摄影
一点小恙,母亲就从老家来到了厦门,来到了我的身边,和我一起过春节。
母亲陪我,不让我动这动那,什么都是她来,仿佛她不是古稀之年的老人,什么都行。我陪母亲,和她一起看电视,说闲话。
母亲一张嘴,中气足足,满屋都是她的话语回荡,而且思维非常活跃,跳跃性非常大。有时追溯到湖北老家,母亲三岁多那年,外公帮助邻居运西瓜,过长江去九江的遭遇;有时倒退回江西,三舅舅怎么到福建当的兵,退伍又怎么到了瑞昌,现在又怎么在北京养老。有时又回到现在,母亲刚刚吃了小姨家表妹的喜酒,还没吃回门酒呢,就来到了厦门。解放前,解放后,这个人物那个人物,在母亲的记忆里都存着,成就她整个的人生。
Sherry笑着说不明白外婆讲些什么。我是明白的,也是耐心听着的。就拿与我有关的两件事来说吧:
母亲说她的左手臂骨折过,现在还举不太高,伸不太直,阴天的时候还会痛。那是我吃奶的时候,母亲在上班,中途赶下山喂奶。因为怕我饿了,走急了,就摔了跤,左手臂就摔脱臼了。是矿上的老人帮忙接好的,然后用纱布吊着受伤的手臂。就这样母亲也不能休息,一只手干活做家务,洗尿布洗衣服,晾衣物的时候单手往绳子上抛甩。左手臂吊得久了,伸不直,就找推拿的用热油按摩推了推,才稍微好些。
我刚会走路的时候,老是缠着母亲,要母亲抱,不抱就哭。有一天,母亲在整理鸡蛋。篮子倒了,鸡蛋摔破了。母亲要收拾鸡蛋,我还是要母亲抱。母亲急了,把我往凳子上一放,就去弄鸡蛋了。这下不得了,我猛哭,哭背过气了。母亲吓坏了,鸡蛋也顾不上了,抱着我自己也哭了。幸亏邻居婆婆帮忙,掐我的人中,我这才缓过气来,否则我就不存在了。更让母亲没想到的就是,我以后不如意就哭,一哭就背过气了,一背过气就要掐人中。大人孩子都不敢惹我了。母亲害怕我落下病根,有经验的老人安慰说:不会,等她有桌子高了自然就好了。果然,稍大些我的毛病就好了,母亲也放下了心。
母亲的故事要听没有完的时候。入夜,母亲睡了。我的身边响起母亲不畅的呼噜声,伴我捧书夜读。偶尔,母亲会翻身打断我,咕哝一句:还在读呀,早点睡!我嗯一声,母亲很快又打起了呼噜。夜深,放下书,抚一下眼角的沧桑,再瞧一眼母亲满脸的皱纹,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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