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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谁的目光下

(2006-04-15 12:56:50)
分类: 还烹龙井水(读好书)

十六七岁的时候,她特别喜欢一个隐喻。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听来的,还是从哪里读到的?没有关系。她想成为一种玫瑰香,四处去征服。她希望就这样穿透所有男人,并通过男人,去拥抱整个世界。玫瑰四处扩散的香味:那是对艳遇的隐喻。这个隐喻在她即将成人之际开放,就像是对温柔地与男人混杂相处的浪漫许诺,对穿越所有男人之旅的邀请。可是,她天生又并非是一个常换情人的女人,这个朦胧的、抒情的梦,很快就在她宁静而幸福的婚姻中沉睡过去。

 

这是昆德拉作品《身份》中的一段话。作品中的女人叫尚塔尔。几年前她失去了五岁的儿子,为了不忘却儿子,为了捍卫儿子的不可替代,她拒绝了丈夫再怀孕的性爱要求。她在遇到让-马克后迅速解除了婚约,和情人生活在一起。在和让-马克生活的几年里,她感到一种幸福。这种幸福是简单的,简单到一片白色的景致:阳台,木板、桌子、椅子、桌布,一切都是白的。路灯柱漆成白色,灯火也是白色的。天还没有黑,天上的月亮也是白色的,将周边映得一片白。尚塔尔在一片白色的沐浴中怀念坐在对面的情人让-马克。这种怀念让她痛苦,仿佛她已经预感到某个将来,爱人不在了,爱人死亡了。于是她又想起死去的儿子,幸福重又回到她的身边。这种幸福竟是以死去的儿子为交换的。是儿子的死让她来到让-马克的身边。这种幸福让她忘记了曾经的梦。她为自己没有艳遇而高兴,也为没有艳遇的欲望而幸福。她的梦,她的隐喻就像一朵迅速凋谢的玫瑰,消失在她和让-马克的白色世界里。

 

可是尚塔尔这种幸福的平衡有一天被打破了。在等待让-马克前来约会的海滨小城,尚塔尔走在去海边的路上,她发现男人们都成了爸爸,不是父亲,只是爸爸。他们推着婴儿车,背上、胸前还背着吊着婴儿的爸爸,不会朝女人看一眼的爸爸。她对让-马克说:“男人们不再回头看我了。”她想掩饰心里的真实想法,她的声音却是忧郁的、苦涩的。让-马克虽然对尚塔尔的想法不快,但依然说:“那我呢?你怎么能去想那些不再回过头看你的男人,而我不停地到处找你?”这爱的声音抚摸着尚塔尔,让她不再紧张。

 

生活中,我们有许多张面孔。跟爱人在一起,是一张;跟朋友在一起,是另一张;跟同事在一起,又是另一张。这些脸孔我们都不愿意失去,又无法同时拥有。于是有了背叛。我们随时背叛着自己。背叛和爱人在一起的自己,背叛和朋友在一起的自己,背叛和同事在一起的自己。多重背叛。甚至为自己的背叛和圆滑而得意。但当我们看见爱人的另一张脸时,我们还是会陌生,会感到不舒服,进而怀疑自己的爱。

 

当让-马克听到尚塔尔说男人们不再回头看我了,她的模样开始和另一个陌生人混淆起来。他爱尚塔尔,为了让她高兴,让她尽快摆脱沮丧的感觉,他开始给尚塔尔写信,以一个陌生的爱慕者的身份给自己爱的女人写信,以期唤回尚塔尔的自信。第一封,她感到不舒服;第二封,她猜测这个男人,为他戴上红珍珠;第三封,她像信里描述的那样买来红色的睡衣,挑逗让-马克,疯狂做爱。那件红色的睡衣幻化成一圃玫瑰花,散发出几乎已被忘却的微弱的花香,那渴望拥抱所有男人的玫瑰花香。她的梦复苏了。

 

“我像一个间谍一样地跟踪您。您很美,非常美丽。”尚塔尔把每一个遇到的男人假想成她的情人,进行分析判断。一次次可笑的疑问被解开,她才发现是让-马克。他给她写信,窥探信的藏匿处。这让尚塔尔愤怒。她离开让-马克,去伦敦,坠入艳遇的噩梦。在梦里她听见让-马克的呼喊,她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那一切是否存在过,不知道让-马克是否写过那些信。她在让-马克的怀里颤抖,她对让-马克说:我要一直看着你,我要灯光整夜都亮着,我害怕一不留神,在你的位置上突然滑入一条蛇、一只老鼠,滑入另一个人。

 

尚塔尔的幸福是那样简单,就是和爱人置身那白色的阳台,沐浴在白色里,享受宁静的生活。当这一切被艳遇打破时,她失去了自己。她需要的是真正的爱,不是艳遇。爱人的目光凝聚了玫瑰的香气,于是玫瑰才有了爱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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