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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游历观感 |
前不久,我访问了东欧10余国,其中第一站就是米兰·昆德拉的故国--捷克共和国(同时也顺访了已分离出去的斯洛伐克)。
在所有现代作家中,米兰·昆德拉(Milan Kundera,1929-)的写作手法是相当反传统的,但其精神又是相当全人类性的。
文学史上有那么多小说,但读后感却每每相异。对我来说,大概可以分为三类:
有的可在眼前划过;
有的可在脑中筛过;
还有的却可在魂里浸过。
米兰·昆德拉的小说应该算得上这最后一种。
为什么这位捷克作家能用一种属小语种的语言写出让各种文化背景的人都得到一定感应的作品呢?
开始,怎么也找不到其中的奥妙。
对于一个来自某一特定政治文化背景的作家来说,一般有两种倾向:
经验主义+现实批判主义,
或
理想主义+超现实信仰主义。
其中前一种较为普遍。
那么,米兰·昆德拉又怎么看待这个问题呢?他指出:“如果一个作家写的东西只能令他本国的人了解,那他不但对不起世上所有的人,更对不起他的同胞。因为,他的同胞读了他的作品,只能变得目光短浅。”
中国作家似乎应该反思一下他的这种说法。近年来,有一种似是而非的口号:即“越是民族的,就越具有世界性”。这种说法从一定意义上讲,不失为某种局部真理,但大部分时候恐怕只能给我们自己一种精神安慰和黑格尔辩证效应的满足。
那么,米兰·昆德拉作品所内蕴的力量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依我的拙见有四:人性感、哲理感、语言感及音乐感。
米兰·昆德拉具有丰富的个人生活经验、渊博的理论修养和学识、近于全方位的艺术才能及广远而又深邃的眼界。他年轻时当过工人、爵士乐手,后专门从事文学与电影的研究和创造。当年身为布拉格影艺学院教授的他,曾掀起电影的新潮运动而改写了历史。1968年的布拉格之春后,他遭到当局的种种迫害,甚至剥夺了其捷克公民的资格。集诗人、小说家、音乐家和电影制作家于一身的米兰·昆德拉,当然在艺术上具备了各方面的基本素养,而生长于东西欧交汇处的布拉格又使其受到了西方丰富文化传统的熏陶。此外,作为有社会良知的他,又经历了老一代捷克人都曾经历的历史:二次大战、纳粹蹂躏、共产主义及苏军入侵。经验和学识给予他以人性感、哲理感和语言感,综合的艺术修养又给予他以得心应手的写作技巧,而其中最与众不同的是作品的音乐感。
在米兰·昆德拉的《存在所无法承受的轻》(The Unberable Lightness of Being)里,其中一个主题引自贝多芬最后一个四重奏的最后一个乐章,如交响乐《命运》中的最后一段:“非如此不可么?”他甚至用音乐的形式作为他作品的结构:如在《笑忘书》(The Book of Laughter and Forgetting) 中,每一章都是一首环绕着同一个主题衍生而成的变奏曲,并由此成为一个独立的短篇。
这位捷克大师作品的初读者,大有可能不知所云,甚至觉得索然无味,但潜心静读,就如越嚼越有味道青橄榄,入境者甚至会随乐感的旋律和节奏进入迷人的文学王国。
曾多次传闻米兰·昆德拉可能获诺贝尔文学奖,但可惜始终没有成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