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通之上

——墨未浓“雾里看画”之五十六

【法国亨利·卢梭《足球运动员》】

墨未浓

在文字的壳穴里绕来绕去，时间久了，就会觉得有些厌倦。就想找一个突破口，让那些多义而不安分的汉字稍事休息，在大自然的阳光雨露里伸一伸胳膊踢一踢腿，卸下车马劳顿和装腔作势，让艺术显山露水，各得其乐。绘画何尝不是这样呢？色彩与线条的爱恨情仇不过是为了博得观者瞬间的眼前一亮罢了。至于那些百年之后还能引起别人念想和痴情的画作，要么是画者在这锦缎丝缕里下了蛊；要么是画者别出心裁，用一根要命的弦拽住了观者的神经。法国画家亨利•卢梭在他的《足球运动员》这幅画作里，到底输入了什么密码，拨动了那根玄机，使之成为不可复制的名作佳构？

这个四十岁退职以后才开始冲击画坛的法国画家，一开始就出手不凡，但却因稚拙的画风背负“儿童之作”的冷嘲热讽被拒之画展门外，弃之若弊履。艺术的决绝之处就在于执拗和执著，不事繁复之心的亨利•卢梭内心永驻一颗童心，未眠的天真质朴之情使他的梦境也悬挂着童话般的幻境。自学成才的他不止一次说过：“除了自然之外，我没有老师。”一个艺术的天才必将在现实中遭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生有九个子女最后却苟活一个下来的老画家当时承受了多少磨难，谁也不知道。但在他的画作里，我们却看到了干净而明亮的童心。

从画面来看，画家在结构上的布局是相当的严谨的。蓝色的天空若一个打开的窗口，充当了四个运动者脚踩大地的镜像。一个天蓝，一个铜灰，拉长了画面的进深，再配上两边整齐划一的两排树木，树木上繁茂的枝叶，使运动者空间距离的立体感无限加强。蓝黄色两队球员对垒，动作有力有趣而滑稽，映衬得树木枝叶也是醉了。斑马色的服饰在蓝色天空的返照里腾升出涟漪般一层一层的童趣，让生命的思索找到了一个忍俊不禁的出口，想要笑却未必能笑得出来。这难道就是画家亨利•卢梭在艺术上所追求的双重思维吗？

我对于外语一直不太用功，所以不知道football到底应该翻译成足球还是橄榄球。在这幅画作上，运动员手执的肯定是橄榄球确定无疑，可为什么我们至今还把这个作品叫《足球运动员》呢？难道改成《橄榄球运动员》不成？在类似这样的问题上，我有些懵圈。可惜我不能把画家亨利•卢梭从地底下拽起来询问，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对于这幅画的喜爱。

生命或许是沉重的，但艺术的表现却不尽然，不是所有的艺术都让人费尽心思却不得其解。那些种下豆子的艺术家，也许奢望能长出玫瑰或者蓖麻，谁知道呢？可是那些用色彩抵达内心的人，必定怀抱着一颗未眠的童心，难道这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