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黑（十首）

墨未浓

1

我们的肉已经酸了

不再是最初的奶香

我们谈了好多事情

没有一件事情触及远方

2

漆黑的夜晚黑得发亮

睁开眼就是两束隧道的光

好像有一个影子在面前晃荡

那是我心中蛰伏已久的一条狼

3

我能接受这些油漆对我的覆盖

我也能忍耐这些色彩对我的浸染

我什么都拦不住了

如同拦不住炉火把骨肉化为灰烬

4

二十年，三十年，一百年

一阵风吹过都没了

偶然间的走动却要下沉

经世的力量也拔不出来

5

占据或者拥有是多么的虚妄

站得高一些，再高一些

入目是牛羊般滚动的云朵飘荡

低处太真实了，掩埋了时光

6

那些嘴巴上开着花的人

那些眼睛里藏着刀子的人

那些歌喉里喷洒农药的人

都是河流里的一段浪花

7

我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打眼钻探

试图寻找日益稀薄的铁矿

每一根钻杆拔出来之后

我肉身的壁垒都轰然坍塌

8

我还迷恋什么

烈酒，老烟，咖啡，猎枪

这些渐次更替的物事愈来生硬

凝固在夜色的最暗处

9

诗歌的毒性胜于女人

我一次次在夜色里交出身体

交出茂密葱茏的语言

交出卑微而钙化的骨骼

10

我注定要亲手点燃我的骨肉

让这堆腐朽的骨架在诗歌里噼啪直响

当这些光亮慢慢暗了下来

我就率然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