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

并不是所有的黑暗都需要光亮，并不是所有的冷漠都需要温暖。有时候，一点点，哪怕是虚幻就够了。大多时间里，我喜欢一个人独处，靠在沙发的后背上，软软的。内心也会温润下来。红塔山的香烟就搁在面前，然后再冲一杯果汁，因为嗓子时常不好，且有发言的症状，可是我却放纵地频繁地抽烟。很是矛盾且挣扎的事。于我，不喜欢咖啡的苦，不喜欢白糖的甘，更不喜欢淡如白水的索味，对于不喜欢的事物和人，我有着本能和恣意的拒绝。疏远没有什么不好。头一挨到柔软的靠背，便会天马行空，不由自主地穿过记忆，那个弄堂里嬉笑着天真烂漫的孩子，并不知忧伤何物。

[远] 

我是靠着回忆活下去的。我想起他在我记忆里填满任何段落和空白的脸庞，他是一个英俊的男人，他的眼睛有着深邃的明亮、迷人且永远带着笑意。甚至我在想，他动手打我的时候，也会令我发笑吧。我傻傻地想，我的眼睛之所以有神就是遗传了他的缘故。但是，我的眼睛并没有神采。于是我黯然。

某日的午后，我记不清家里是否来了客人，或者是父亲有意避开那些人，所以带我出门。父亲攥着我的小手，说要带我出去玩耍。那是个夏天，空气里还有栀子花的味道，他的手很宽，我就这样握着他的手，紧紧地。后来因为他的步幅很大，我的确跟不上他的速度，很快，便被他撇下很远。我跟在他身后，极力想追上他，可是，他却愈来愈快，很快地，便没有了人影，我的面前出现了大段大段的空白，他就这样消失在我的眼前。很远，远得令人心疼。

[书儿]

我坐在地上放声大哭，那种绝望的意念很是强烈。我知道，父亲不再要我。他一定是不喜欢我，觉得我是个执拗不乖的孩子。记忆里，他从来都没有动手打过我，因为他知道，我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孩子，每次教训大哥，会心领神会。所以很多人以为大哥的淘气与我的乖巧不成比例，我的成熟与乖巧过分表露，令人恐惧。然而我跟又哥哥的确不同。而父亲一定明白，我的成熟只流于表面，在他面前，我永远都是一个孩子。而他，也永远在我心里存在，且是一个性格柔软的男子。

窗外已经黄昏，我醒来。香烟不知何时被我不小心洒落了一地，就在地上排了两行字“书儿”。我知道只有父亲才这样喊我的小名，这个书儿是他给我的名，他走了，却把名字留了给我一生。于是，我像孩子一样大哭，我明白，父亲来过，又走了，且永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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