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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猫的和尚
(2018-03-13 10:4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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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泉斩猫 |
分类： 海东碎叶 （异域，散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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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一个朋友家，小小魔女见到人家养的小猫咪十分可爱，便抱过来抚弄。
猫，是一种自有主见却让人一见便往往产生喜爱的小动物
朋友知道我在日本工作过多年，便问日本可也有猫？有，当然是有。这样说着，便想起当年我和小魔还是二人世界的时候养过一只肥猫，虽然与我们素不亲近但特立独行。可惜因为要生小小魔，为了避免宠物寄生虫的影响，按照医生的要求把那猫儿送人了。后来对方搬家，便再也没了联系。直到今日，我家也没再养过猫——不是因为怕触景伤情，而是因为小小魔女都养不过来呢，哪儿还有精力养猫？
对于敢生二胎的朋友，我一向是十分佩服的
看大家都在逗弄小猫，我忽然想起禅宗的一个公案来，忍不住说道：“当年还有一个和尚杀过猫呢。”
和尚杀猫？这好像是一个很古怪的事情。自古僧人和猫之间似乎没有什么矛盾，在《一休的故事》里面，一休和尚的红颜知己小叶子便有一只小猫，还经常出镜呢。
荒山野寺，和尚寂寞，猫也寂寞，便会不时演出这样的温馨场面
那么，和尚为什么会杀猫呢？他不怕这样做破杀生之戒吗？
这个故事本身是否虚构不得而知，但人物肯定不是虚构的，在佛教故事中，叫做“南泉斩猫”。南泉，是唐代禅宗大师普愿的号。
南泉斩猫的日本古绘，对于猫儿的表情刻画十分精彩
因为这个故事在日本的流传远比在中国更加广泛，所以我甚至一度以为这件事发生在日本，实际上，这个普愿禅师或者说南泉大师出生于河南新郑，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原和尚。
好好一个禅宗大师，怎么会改行去宰猫呢？猫儿又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要劳动禅师开杀戒呢？
其实，这猫倒是没干什么。根据《碧岩录》的记载，当时庙里的和尚在山中捉到一只小猫，这猫十分可爱，所以庙里东堂和西堂的和尚们相互争执起来，纷纷要把猫争到自己手里。越整越激烈，以至于几乎动起手来。
僧人们为了一只猫捋拳挽袖，终于惹怒了寺中主事的南泉大师，这老僧冲出门来，一手持刀，一手将那猫拎在手中，喝道：“为这只猫而争吵，你们谁能说出点儿作为僧人应该说的道理出来？不然，我就把这猫给斩了！”
看来师父如此猛恶地冲出来，众僧沉默。
于是，南泉大师便把猫一刀两断。
好野蛮的和尚啊。南泉大师是嵩山出来的，看来少林寺的和尚不在乎戒律，“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偷吃女菩萨的阿黄，都是一脉相承的。
这件事还没有完，傍晚的时候，南泉的衣钵传人赵州和尚回来，听说了这件事，便把自己的鞋子顶在头上走出门去了。南泉大师看到，便叹息道：你当时若在，便可以救猫儿一命了。
这话回家路上讲给小魔女和小小魔女，结果两人同仇敌忾，一致谴责南泉和尚没有人性，是个大恶魔。老萨只好告诉她们，这样的故事属于佛家“公案”，真假难辨，但必有佛法在其中。
猫……应该不会太在乎佛法的，但对性命一定很在乎
“南泉斩猫”是禅宗公案故事之一，其中到底是怎样的含义，后人猜想了很多年，也只能说众说纷纭。
最简单的说法认为，南泉大师觉得这猫的到来乱了僧人们的禅心，所以有罪。这杀猫和慧剑斩情丝是一个意思，乃是断绝众僧纷争乱源，以坚其向道之心。众人原本为猫而争，如今把猫斩了，没的可争，这便是空。
也有的讲禅宗追求的是顿悟，南泉是利用这个关头，希望僧人们悟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意境，无奈众人愚钝，无一能够悟道。无奈之中，南泉只好把猫儿杀掉了。
然而，南泉毕竟是禅师，何至动杀孽呢？
看到赵州和尚顶着鞋子出门去了，我忽然心中一动，便把自己的理解讲给小魔。
我想，南泉大师是用猫做了一面镜子，以此照射出众僧的心灵。猫在唐朝是个颇为昂贵的存在，据说运到日本可以换五匹马。和尚们争这只猫，或是为了它的价值，或是觉得它可爱美好，总之都是希望能够占有猫的。然而，出家人以不争为本，南泉和尚出现后，僧人们一言不发，并没有一人说出不争，也就是符合出家人身份的言语。这照出了僧人们的内心——他们对于猫只占有之心，如果自己得不到，也不希望别人得到。美好之物如果不能属于自己，对其生死便都变得冷漠。
这种内心，只是一种潜意识，或许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不妥。
于是，南泉边斩了那只猫，让他们看到自己这样的内心，会给世界带来什么。
而赵州和尚所为，便是说鞋子放在哪里都可以，反正禅宗讲求的是心灵的空明——既然都是空了，那鞋子放在哪儿也不重要，甚至有无也不重要。所以猫放在东堂还是西堂，又有什么重要呢？
于是有了南泉大师的那一番感叹。无奈猫已经斩了，所以对众僧来说，顿悟也就失去了时机——没缘法转眼分离乍。
我把这话和小魔说说，让她看看我的理解对不对。有个法师说她有佛缘的（言外之意我娶了她属于坏人修行）。不料，魔母女俩听了这样的解释，反应竟然是：“这也不能把小猫给斩了啊！”“这个老和尚太不像话了。”“老爸要杀小猫，不是好人！”
好像猫不是我杀的啊！看来，是没人听我讲了什么。
由此可以看出南泉所为失了正常，无论怎样有道理，即便千年之后也是无法为众人所接受的。
按说，我也是不必给大家讲这个故事，主要是斩猫的事情比较古怪，而且，发现这个故事竟然在日本流传得很广，颇有一些日本画家画了南泉斩猫题材的图画，而其中反映的内容则千奇百怪，让我忍不住将其列于此处，以供一晒。
这个和尚好凶猛，和钟馗差不多
这是要拿猫劈柴吗？
这个就比较有古意
而我则比较欣赏这个
还有这个，其中，猫的无奈可算刻画得淋漓尽致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也许……这事儿并不是我们想象那样。南泉出家在嵩山，而家猫源于非洲，这里似乎不应该有野猫的，和尚们在哪儿抓到的猫呢？会不会是把老虎崽子当成猫给抓到寺里来了？
要是这样，有道是不能养虎遗患，南泉和尚或许便是以斩猫为名杀了个长大可能为恶的老虎呢！而赵州和尚出门，则是为了消除小老虎进入寺庙的痕迹，以免招来大老虎的报复吧。
哦，如此说来，南泉和尚，应该和武松齐名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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