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鹰翔接过那根羽毛，问道：“这位是。。。”

江西老梅道：“这是我的二太太，富贵山庄老村长的女儿，比她爸爸还会算计，她们，”他指指外边，道，“唤她做女诸葛，我看却也不怎么象。”

二太太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又想起了当年那个缠绵的日子，她在马车上算账，往外一看，忽然就看见了江西老梅学士。木棉树上红花朵朵，树下的江西老梅绿衣潇洒，手中拿着一支象牙雕的长笛，神情似嗔似笑...

先朝大周公主出身的大太太看她神情有点恍惚，笑了笑，说道：“先请几位老爷坐吧，你们给老爷们说说经过。梅香，让老九给上点儿水果来。”

西首放着三张紫檀木椅，前面是一个大条案。彭雷当年因为有功，被御封汉宝子爵，所以在上首单给他一个软缎的绣墩（以后我会单写一篇《码头血案》讲彭雷立功的事情），飞雪鹰翔看看，蝶儿公主去叫大板牙和黄须头两家蚂蚁，还没有到，张七公子不要官职，是布衣义捕，他只好自己坐了中央的位置，江西老梅，大太太，二太太和五龙王在对面太师椅上坐了，便有小丫头送上来一个黄杨木的托盘，里面放着几只银托镶出的椰子，在每人面前放了一个，揭开上面的盖子，张七公子也坐了，向椰子里看看，只见雪白的椰肉晶莹剔透，映着填进去的红樱桃，绿葡萄，黄杏子，青龙眼分外诱人，边上斜插一只小银匙。他早听说居士的九夫人是坐看云起师傅教出来的女弟子，厨艺极好，一个椰子果盅，那只是牛刀小试了。

五龙王吃了一个樱桃，用银匙指指江西老梅：“你家丢的东西，你先说吧。”

飞雪鹰翔点点头，对这些大人物，还是要注意些政策，被人家当成审问，自己可要麻烦。

江西老梅把椰盅一顿，把丢失玉玲珑蓝宝石的经过简要说了。

说到窗前有黑影一闪的时候，五龙王插话道：“这个我要说一句，你看见了，我没有看见，却是奇怪，何况那窗户也分明进不去一个人。”

江西老梅有些着恼的答道：“老夫眼里从未看错过东西，总不能是走着路我自己着了魔？自己眼睛不好还要说别人。”

五龙王道：“不是吹牛，在下练武的出身，打镖练出来的眼力，倒不如你这个老近视眼了？”

飞雪鹰翔连忙拦住二人的争执，问道：“学士，你看到的是人是猫，是从屋里往外跳，还是从屋外往里跳呢？”

江西老梅有些语塞，半红了脸道：“不...会是猫，看个头应该是个人，但是往里还是往外，我就分不清了。”

张七公子向五龙王问道：“那么，刚才说到您是在十四太太身后，会不会十四太太挡了您的视线？”

五龙王半点也没有脸红的意思，虽然他记得老梅问他的时候，自己确实是在欣赏十四姨太的小蛮腰：“那也可能，但是，要是那人从外向里跳，我们随后进了屋，屋里可只有那个黄金同志，要是从里向外呢，他跳进水里要飞过一层，总有那么一瞬被我看到，如果他跳到走廊上，我们从走廊上走过，可是没有人。”

飞雪鹰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见彭雷正直勾勾的看着二太太露在袖子外面的小手和大太太镶着珍珠的绣鞋，只好自己接着问道：“这个黄金同志在这里干了很久了吗？”

江西老梅道：“却也不很久，是五城兵马司刺青将军推荐来的，”他挥手示意叫黄金同志进来，“他刚才可是不怎么老实，本来一口咬定没有离开，现在又把小十四扯了进来，真真的可气。五龙王刚派人把他搜了一遍。”

说话间，二管家黄金同志已经走了进来，依然是一副干练的样子，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待他见礼过后，飞雪鹰翔就问道：“二管家，这么说你曾经离开过玉华厅了？”黄金同志无奈的点点头，道：“这个，的确。。。”

张七公子道：“你不要急，把晚上情况从实道来。”

黄金同志道：“回大人，晚上掌灯时候，我和十三太太把金银和蓝宝石放到了玉华厅，太太就去叫老爷，我重新把金银点了一遍，又检点把宝石摆正...”江西老梅不耐烦的说道：“捡重要的说。”黄金同志拱拱手，道：“正在这时候，我听到十四太太在楼梯上一声惊叫...”

飞雪鹰翔看看五龙王，五龙王道：“那时候我们应该正快走到栈桥，可是没有听到惊叫。”

彭雷忽然收回目光，问道：“惊叫？叫的声音很大么？”

黄金同志有些脸红，道：“却也不大，但是十分惊慌，所以小的马上蹿出门去，去看发生了什么。”

“然后呢？”

“然后我就看到十四太太站在楼梯中腰，好像要晕倒的样子。我赶紧跳下去，看她是不是有事，她却说了一些做梦似的话，说什么看见有一个穿宝蓝色衣服的公子爷踏着湖面直奔而来...”

“公子？”

“哪里有什么公子？湖面上也没有，我想她大概看花了眼，安慰了她两句就上楼了。”

五龙王插话道：“我刚问过她，她也承认此事，只是不承认是看花了眼。”

“那么，你离开的时候玉华厅的门当时是开着的么？”

“这个。。。我好像是没有关。”

飞雪鹰翔和张七公子意味深长的交换了一下眼色。

大盗牧云郎，正是喜欢穿宝蓝色的剑衣，轻功也好的够得上踏波而行。

飞雪鹰翔想了想，问道：“当时楼上还有人么？”

江西老梅道：“有，我这水榭二楼比一楼小，只有两个阁子，一个是玉华厅，一个是红花厅，我大太太和二太太在红花厅里计算下个月的月钱，但是，红花厅的门不朝这边开，这边走廊上只有一个窗子，而且，也是封了铁条的...”

大太太抿了口椰汁，淡淡笑道：“我们也没听见十四尖叫，倒是十三后来那一嗓子实在吓人。”

飞雪鹰翔诧异问道：“十三姨太？”

二太太接口道：“就是发现宝石丢了，十三太太叫人的声音。”

张七公子笑问道：“叫您？”

二太太道：“那倒是没有，她叫的是大管家信陵门下客，让信陵管家来抓贼 -- 你知道大管家武功很好的。”

“大管家来了？”

“没有，她吓糊涂了，当时大管家在庄外巡视呢，怎么能喊来？倒是海棠楼 -- 就是岸上那个小楼，出事的时候其她的太太们都在那里呢。--海棠楼的姐妹们听见，都跑来了，这不，给大伙儿惹麻烦。”

“惹麻烦？”

“可不是，然后五龙王就下令他的手下把水榭围上了，把我们全都扣下了，还只让大伙儿在听雨轩说话，不让出门。”她笑嘻嘻的看看五龙王，“龙王是不是没见过金毛美女，看着六姑娘和七姑娘觉得新鲜阿。”

五龙王微微一笑，并不反驳，暗想我山寨里的黑姑娘出来，恐怕老梅要吓糊涂呢。

飞雪鹰翔对五龙王赞许的点点头，心想有这老家伙经验丰富，把所有的嫌疑人都扣住，现场保护得很好，再破不了案，只怕丁大人面前很难交待。

张七公子问道：“听说学士的玉玲珑原来有两块，那么，还有一块在哪里？我们能否见识见识？”

江西老梅捋捋须髯，道：“确也需要看一看，那一块我赏给了我的一个小妾。”他抬头对使女道：“到老七那里把玉玲珑取来，给大人们看看。”

乘着使女出门，三位名捕迅速的凑了一下，彭雷悄声道：“大夫人和二夫人都没有功夫，是文的。”

飞雪鹰翔点点头，道：“我已经发现了一个疑点...”

张七公子道：“不错，要是一般人么，倒也正常，但是干这个职业，就不正常了...”

正在这时，只见使女走进屋来，手中托了一个玉盘，她揭开上面罩着的一方紫花绢帕。所有人的目光一时呆住。

只见一道柔和的光芒，深邃如同蔚蓝的大海，又多情如少女的双瞳。众人定了定神，才发现他们看到的，是一枚小手指肚大小的蓝色宝石，镶嵌在一只赤金戒指上。真不敢想象，如此一颗宝石，竟然如此魅力无穷。

江西老梅笑道：“这是太祖赐物，老夫刚看到也是如此模样，有人说这粒小石头抵得上一斛珍珠，我倒觉得一斛珍珠只要采，总是采得到的，玉玲珑，可是只有一对，更难得的是两颗一模一样。不过，这次丢的，还没有镶到托子上。”

彭雷搔了搔头皮道：“这么个小东西，到哪儿去找阿！再说，要是有人把它往水里一丢...”

江西老梅道：“谁舍得把它往水里扔？而且，”他拿起那只戒指，“人家都说这一对宝石是有心的，一个丢了，另一个便会流泪，从此不再闪亮。 -- 这个当然是传说 -- 其实这个案子已经破了，你们只要抓到盗贼，不怕他不招！”

“破了？”飞雪鹰翔若有所思的抬起头来，他拿起那枝羽毛，向二夫人问道：“您是说这个？”

二夫人道：“不错。”

飞雪鹰翔想了想，问道：“您是说学士看到的是一只鸟，是鸟儿叼走了宝石？”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