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海滨浴场骄阳似火，海天一色。金色沙滩上满是赤裸的人群，密密麻麻的一直延伸到海里。

王军和宋占中已换了泳裤跳进水里，借助橡皮圈“乘风破浪”去了。林林因为要给何小雨拍照，只好陪她到处选景。

湛蓝的天，湛蓝的海，雪白的云，以及海天衔接处遥远的帆影，映衬着这女孩随风飞扬的长发，乳白色的裙裾和迷人的笑容。风将这女孩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

此刻，何小雨搔首弄姿地站在镜头前，挺着胸脯，抬起双臂，双手拢住飘飞的长发，两只挺实的乳房仿佛时刻都会破衣而出，浑圆、修长而匀称的双腿交叉站立，好似从海面上冉冉升起的美女海伦。

林林不失时机地扑捉着每一瞬间，何小雨诱人的倩影飘然入画。

“就到这里吧。谢谢你，伟大的摄影家。”过足了照相瘾，女孩兴致勃勃跑近前对林林说，“现在该陪我去买游泳衣啦。”

在一家商亭，她拿起一件红色泳衣，比量着向林林征求意见。林林摇头说太俗，指着另一件海蓝色，当胸带有一道红色的那件，告诉她说，那件不错。

“那就买它。”何小雨说，又在身上比量一下问，“会不会小？”

“不小。”商亭老板操一口青岛话说，“高弹的，不会小，不信问你男友。”说着还用手抻了抻那泳衣。

“对，问问你，我的‘男友’。”何小雨扭头对林林嘻嘻笑道。

林林也笑了。

她付了钱，随手将挎包递给林林，拿着泳衣向更衣室跑去。

何小雨更衣时，林林一边等，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大海。转回身时，看见她正向他招手。换上泳装的女孩，显得更加健美靓丽。

林林急忙走过去。

“忘了件东西。”何小雨接过挎包说，从里面掏出一件塑料包装的白色长方形类棉质的古怪东西，笑着急忙藏在身后，重新返回更衣室。一分钟后重新走出。

两人向沙滩走去，林林仍旧想着她的身体。

“拍张泳装照吧。”林林不怀好意地说。

“那太好啦，来吧。”何小雨高兴地说，没有丝毫难为情的意思。还岔开双腿，双手掐腰对着他站着，狡黠地冲他笑。

“不。这成何体统。”林林摆摆手说，“你该侧卧在沙滩上。”

何小雨就按照要求侧卧在细软金黄的沙滩上，像一条从安徒生童话里走出的大号美人鱼。林林在镜头里欣赏片刻，然后按下快门。

“好啦。告一段落。”林林说，“你该去拥抱大海啦。”

“好吧。谢谢啦。”何小雨愉快地说，抱起橡皮圈往海里跑去。林林喘口气，坐在水泥台阶上休息。

天气格外好。一个人坐在高高的台阶上，整个海滨浴场一览无遗。强烈的太阳光下，景物显得特别清晰和剔透。聚集在沙滩上的人群，一直延伸到海里，如同一群肉色的蚂蚁。

“这群终日忙忙碌碌，却不知为了什么的蚂蚁。”林林暗自叹息说。

兄弟班的那对金童玉女显然看见了刚才林林为何小雨拍照的情景，这时走过来请他为他们也拍几张。女孩把相机递给林林。

林林调整焦距的时候，他们已经坐在沙滩上，亲亲密密地抱在一起。因为都穿着泳装，肉体可以最大限度接触到一起。

同一专业的两个班，情况截然相反。一班的女生在这三年里，都先后成了本班男生的女友，可谓对内搞活。而林林所在的二班，情况却大不相同，除了杨丽跟了于夫，其他几位女生不是一枝红杏出墙去——对外开放，就是守身如玉，宁可耍单，也不给本班男生机会。

这无疑使班里男生感到不满，少不得说一些“得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话。而这类话总是能很快传到女生耳中。于是男女生之间关系就变得更加不融合，一度大有鸡犬老死不相往来的势头。

这次赴青岛实习，情况有了很大好转。也许大家都日渐成熟，也许是出于某些需要。长途旅行，有个男生做跟班儿，还是比没有好的。

尤其李莉莉，一上车就好像身体不太舒服。假如没有龙飞的照顾，情况会更加糟糕。

一开始林林还以为她病了，后来王军去厕所，发现了她刚扔掉的卫生巾，回来告诉林林，林林才知道原来是大姨妈来了。

山东不愧是孔孟之乡，人们观念要相对保守。

两个班都住在化工学院招待所。里面工作的大姐、大嫂、大姨、大妈们，看见几对同学整天耳鬓厮磨的样子，都表示出了惊讶和反感。

“呦，你们可够浪漫的。学校不管吗？”其中有位漂亮少妇问林林他们，“这事儿要在俺们学院，那可不中，非开除不可。”

漂亮少妇不但漂亮，其实还很洋气。绾着高高的发髻，穿了套时下最流行的浅粉色薄质夏装，走起路来扭腰摆臀，脚下轻轻盈盈，如同风摆柳，高耸的大胸突突乱颤，经常惹得林林他们想看又不敢看，不敢看又想看，于是只好惊鸿一瞥地偷偷看上一眼。

想不到这样时髦的美丽少妇，思想却竟然这么保守，让林林大吃一惊。

在此之前，林林觉得校方不赞同学生恋爱，就已经属于多管闲事。现在跟青岛这家学校一比，工大要开明多了。这使他对母校的热爱之情油然而生。

摄入镜头的这对金童玉女，一个帅气，一个漂亮，看上去都稚气未脱，有些像高中生。男孩典型的白面小生，女孩则浑身散发着上海女孩特有的味道。

两人都是委培生，毕业要回到各自省份，目前正爱得死去活来，显然还没考虑未来的难题。

何小雨一下海就没了踪影。她并不会游泳，全要靠那只大橡胶圈。林林有些担心，怕她一不小心翻身落水，最后成了海龙王的女儿。

正张望着，看见王军上了岸。

王军见林林左顾右看，就奔过来将橡皮圈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

“妈的，你猜我遇上了什么？”王军骂了声问。

“美人鱼？”林林笑着问。

“老子碰上一个中年男人，听口音像南方人。”他气愤地说，“那人先跟我搭讪，然后要求钻进我的求生圈里。我同意了。没料到，他一边赞美老子的胸毛，一边出手抚摸我。把老子吓跑了。”

“啊？连男人都喜欢你啊，真是艳福不浅啊！”林林听了笑道。

“怎么倒霉事都让老子碰上了！”王军仍旧气愤地说。

他这么一说，林林自然联想起前不久他做家教时遇到的那个半老徐娘，还有冬冬小吃部里那个时常对他说暧昧话的小招待。

“你小子交桃花运了，这不明摆着嘛。”林林说。

“放屁！”王军骂道。

两人正说着，宋占中从海里返回来。

“你怎么不下海啊？很好玩的。”他一见林林便问。

“不敢下去，怕暴露自己，也怕遇上喜欢男人的男人。”林林说。

“妈的，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宋占中没听明白，骂了一句，转而却跳跃到赞叹何小雨来，“没想到那家伙平时看上去一般般，穿上泳装还蛮性感的，甚至有点儿淫荡。”

“怎么，你见到她了？”林林听了急忙问。

“是啊，她还在海里。”宋占中说，“她正跟赵雄他们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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