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寒假，林林都在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中度过。他分明意识到，自己就要拥有爱情。

林林不是很自信的人，他也怀疑这是不是个天大误会。可怎么想，都觉得这不像是自作多情，反而觉得所有的迹象，都在证明同一个事实。

每到夜深人静，他都要一个人在院子中徘徊思索。王星星究竟是否适合他，他也搞不清楚。但这件事终究要有个结果才好。寒假即将结束，回校后，重新见到那女孩儿，应该怎么做，必须事先想好，免得到时候缺少必要的心理准备。

寒假返校后，第一次见到王星星时，林林突然感到自己很不自然。互相问候时，他的脸居然红了。这是后来王星星告诉他的。

几天后，上外语课。林林给王星星传了张纸条，约她下课后等等他。下课后，王星星去走廊等林林，林林对她说，晚上想请她看电影。王星星问几个人去。林林说只有他们俩。王星星略微沉吟答应了。

亚细亚离校园有二十分钟路途。林林很王星星边走边聊。阑珊夜色中，王星星显得很妩媚，令林林怦然心动。

话题不知怎么转到刘小明身上。王星星含混地说，那人很有趣，总跟她胡说八道。林林听得明白。他知道上学期王星星请教过刘小明高等数学，两人单独去过别的教室自修过。这是她自己说的。林林心里有些不快，但没表现出来。

“你也可以去我上自习的地方呀。”林林说，“我在新楼五〇三教室自习，很清净，比机械楼大教室好多了。”

“那好的。”王星星欣然应允。

此后一段时间，王星星时常以各种缘由光顾五〇三。每去一次，林林的自习计划泡汤一次。林林开始不失时机地投石问路。王星星则绕来绕去，使他一头雾水。

林林新买一只文具盒，上面是孙大圣大闹天宫。王星星认为不好，就用自己的胶贴画覆盖在上面，这样白雪公主就取代了齐天大圣。林林很高兴。

两人就这样云里来，雾里去。所有迹象都表明，林林的猜测是对的，只差一层纸尚需捅破。

依照常规，这层纸最后只能由男方来捅。林林下了几次决心，最后鼓足勇气，决定今夜发起总攻。这件事他跟王军只字未提。凭直觉，他认为王军不会赞同。至于为什么，他已无心去想。

总攻计划在晚上八点开始。林林生来脸皮薄，又犹豫了几次，最后延迟到九点一刻。

“出去走走好吗？”他说。

“好吧。”王星星已经心知肚明，忸怩着说。

林林就带着王星星，沿着楼梯往上走，直到楼梯尽头。窗外是万家灯火，周围是一片昏暗。在这种昏暗里，可以看见人的脸，但看不清是不是脸红，最适合表白。

“我想跟你谈件事，不知你想不想听。”林林说。

“你还没说什么事，我怎么决定想不想听啊？”王星星娇羞地笑道。

“还……还要我直说吗？”林林支吾说。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王星星在黑暗中像一颗星星，璀璨而又神秘。

“我打算向你求爱。”林林咽了口唾沫，调整一下呼吸，心一横，终于开口说。

王星星顿时忸怩起来，一脸的娇羞。

“你不必有什么顾忌，爱情不成，友谊还在。”林林见状继续说，“如果你认为没有可能，就当作今晚什么都没发生，咱们仍然是好朋友，友谊照旧会地久天长。”

王星星沉默不语。

“今晚的夜色多美，就像梦一样。但愿美梦成真。”林林无限深情凝望窗外，“不过，你不必为难，我只想知道Yes or No，其它并无奢求。”

“你……要我怎么说呢？”王星星完全掉进幸福浴缸里，“明天，明天回答你吧。”

第二天晚上，林林仍在五〇三自修。

七点多，王星星背着吉他来了。一坐下，就对林林说，她要回家，要他送她到车站。

林林急忙收拾书本，忙乱中，将刚买的那只文具盒都忘在了桌上。

林林替王星星背着吉他，陪着她走到车站。西大直街灯火辉煌，两排金色的钠灯伸向遥远，宛如放在黑丝绒盒子里的珍珠项链。

“我想过了。”王星星说，表情似乎很痛楚。“我们之间不可能。”

林林听了无语，有种瞬间掉入冰窟的感觉，身心冰凉。

“怎么不问为什么？”王星星见状问。

“没有必要。”林林淡淡地说，“知道多了，死的快。知道结果就可以了。”他开始为长时间来，自己一直活在错误之中感到沮丧，仅有的一点儿自信，此刻灰飞烟灭。

送走王星星，林林一个人回到寝室，心里空空荡荡。忽然觉得很想写点儿什么，就拿出日记本，胡乱写了些内心感受，之后，竟然如释重负。

如释重负后，林林的心里踏实多了。这说明，人在完全绝望之后，未必会很难受。

第二天晚上，林林按部就班去五〇三自修，走进教室坐下后，才猛然发现，王星星居然也在。林林非常意外，走过去坐了，王星星知道他来，却没有抬头。

“我完了。”王星星说，“拒绝了你，就等于拒绝了所有人。”

“放心好了，这种事不会发生。”林林劝慰说。“既然担心，不如就跟我好吧。”

“你做梦啊，讨厌。”王星星娇嗔地说，还捣了林林一粉拳。两个人就都笑了。

“你昨晚送走我后，都做了些什么？”王星星问。

“回去写了篇日记，就睡觉了。”林林说。

“能给我看看吗？”王星星好奇地问。

“这对你不好。”林林说。

王星星听了，就好奇心猛增，死活非要看不可。

“这可是攻心炮弹。”林林一边递给她一边提醒说。

王星星接过，迫不及待要看。

“你最好带回寝室，躲在被窝里看。这样才有感觉。”林林阻止说，他不好意思她当着面看。

王星星笑了，顺从地将日记本放进书包。

之后情节是，王星星读了林林的日记，在后面写了封足以令林林激动万分的情书。两人的恋爱就这样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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