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说过，我和黄中华两个人一个宿舍。

黄中华喜欢抽烟，烟灰弹的遍地都是。回到宿舍，黄中华不在，我就骂骂咧咧地开始打扫。
“这个黄鼠狼，应该让他住到垃圾堆里去。”
小薇推门就进来了。
小薇进来眼睛四下寻索。小薇说，“二少爷，又在骂谁呢？太不文明了。”

我嘘了一声，如果黄中华知道他的这个外号会抓狂的。我说，“姑娘，我们可都是文明人。而且，文明人进门是应该先敲门的。”

其实，对小薇的冒然进来我心里是一点不满都没有的。现在，我的房间里除了烟味臭袜子味，还有好闻的香皂味道。小薇说：“我是来拿师傅要洗的衣服，师傅可没有说要敲门。再说了，你见过又黑又胖的黄鼠狼吗？”
黄中华是小薇的教官，说起来该叫我二师叔才对。

我把黄中华床上的一件上衣胡乱塞到我放衣服的脸盆里，我说，“他就这一件了，为了不让小薇姑娘失望，我就友情赞助了。”
小薇接衣服的时候，我偷偷地把黄中华盛臭袜子的盆子一脚踢到床底深处。小薇的脸上划过狡黠的笑意，左边就出现了一个酒窝。
小薇说，我走了。风一样离开了。

有小薇在的那些日子，训练队里，我的衬衣是最白的。我玉树临风，白衣胜雪。当小薇叫我二少爷的时候，我觉得这个名字是相当的不错。

感谢一分队，感谢黄鼠狼。

在小薇之前，我喜欢过很多女孩子。但是，小薇是我第一个有过拉手级别以上的女孩子。我愿意承认小薇是我的初恋。不过，在秋老虎没有结束之前，小薇只是训练队的一名经常顺路来帮我洗衣服的普通学员，我没有拉过她的手，只闻到她的身上有好闻的香皂味道。
我和小薇的恋爱，还没有开始。

5.
我和小薇的恋爱，还没有开始。
开始的是李秋天的单相思。

这届学员里，有四个美女。小薇当然算一个，和小薇形影不离的马莉也算一个。马莉是和小薇完全不同型号的美女，属于丰满而张扬的那一种。马莉笑起来很大声，“咯咯咯”，像刚下过蛋的母鸡。

那一年，李秋天刚提干，在七连当排长。李秋天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马莉。

李秋天，四团的训练标兵，黑且壮。是大黑子的老乡。
关于李秋天提干这件事，有很多传说，当然都和大黑子有关。最靠谱的传说是，李秋天半夜去给大黑子送礼，被大黑子赶出家门。对于这个传说我是相信的，大黑子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这样绝情的上司，后来我很少遇到过了。

李秋天在训练队没有老乡，只有我和他熟悉。他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来串门，这是个非常奇怪的现象。只是当时我没有多想。

那个晚上，我回来的晚了。
树阴影子里，有一个人形迹可疑。
我大喊，谁？
李秋天迟迟疑疑地走出来，说，兄弟，是我，李秋天。

黑灯瞎火的，你干啥？

李秋天也不回答，扯开一包烟，抽出来一支给我，点上。就着火光，我看了一下牌子，是“红塔山”。
我说，烟不错呀。

口袋里揣好烟，一定没啥好心思。果然，李秋天说，我是想来看看马莉来着的。

哈，我军果然善于夜战。

我抽了一口烟，说，“李秋天你眼光真不错，马莉可是我们的大美女。”我故意把“我们的”咬的很重，李秋天果然就紧张起来。

“兄弟，我们好歹在干训班一起呆过，你要帮我。”
帮助人的事，我是非常乐意干的。我伸进李秋天的衣兜里，把整包香烟掏了出来。李秋天有点不舍，说，“哎，哎，给我留一根啊。”

我说，“不留，这样你小子也太赚了。你等着，我去把马莉喊出来。”

我站在女生宿舍门口，对着里面喊：“马莉，马莉，外面有人找你。”
小薇从窗口探出头来，“二少爷，你嚷嚷啥？”
我说：“有人找马莉呢。”
“谁？”
“他表哥。”

马莉风风火火跑了出来，“二少，你要上去坐坐吗？”
这个邀请，我当然愿意接受。

过一会儿，马莉气呼呼地回来了。

马莉说我忽悠人，外面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那里来的表哥。
这个李秋天，竟然临阵做了逃兵。我真是太冤枉了。好在我有物证，我掏出香烟，我说看到了吧，红塔山。这是李秋天贿赂我的。
九四年，红塔山可是高档货。

马莉一听到这个名字，恍然大悟。拍着脑袋说，呀，是那个小排长啊，我认得他。

马莉和李秋天，后面一定有一些故事的细节是我不知道的。

后来马莉就叫李秋天是表哥，一叫叫了很多年。

李秋天当三营营长的时候，请我到他家喝酒，我第一次见到他的爱人，那个模样俨然是马莉第二。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李秋天对玛丽的爱是多么深刻。时光飞速的倒退，倒退，我想起小薇，小薇在我二十五岁的夏天里摇曳生辉，裙裾飘扬。

（不盖烂尾楼，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