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林有财
林有财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0
  • 博客访问:16,114
  • 关注人气:3,642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父亲的果园第二篇

(2008-05-29 01:01:59)
标签:

情感

                               

 

老家的村子后面,有一座一百多亩的果园。父亲的果园第二篇

 

这些,我刚认识贾东岸和王二兄弟的时候,就对他们显摆过。那时候他们很是嫉妒,天天叨念念着打土豪分田地。

但是,有一点我没告诉他们,就是那片果园是集体的。在我的小时候,集体的名称叫生产队。

 

生产队,是七十年代的名词。对于我,这个名词联系的是童年,代表着很多乐趣。

 

管理果园的人很多,有两个老人值得记录一下:一个是和蔼慈祥的本家爷爷,是属于记忆里大树底下讲故事的那一种人。现在他已经九十多岁了,还健在;

另一个人很胖,但面目凶恶,孩子们是不喜欢的。据说他下面的鸡鸡少了一截,所以终身未娶。甚至于为了证实这个传说的真假,曾经因为有孩子而去偷看他撒尿,而被他追打。

所以,如我之类的,就断了偷窥的念头,以至于成为了我童年的未解之谜之一。

 

领导果园子的,是一个外号叫“晁盖”的人。类似水手的黑脸上很少见笑容,在我看来这是一个很凶的人物。我和他的儿子小本是好朋友,每次去找本玩,他都拿好东西出来,很热情的样子。但我只是怕他,这也许是因为他的另一个外号,“晁盖”的另一个外号叫“托塔天王”,是一非常杀气的名字。也许我怕的就是这个名字。

晁盖善饮,据说每次可以喝一斤的白酒。所以我见到的晁盖很多时候的脸膛是红红的。后来,他就死了,死于肝硬化。

 

晁盖之死,在村里是一件大事。

淳朴的农村人讲究的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细想起来,村里人谁到果园里去吃几个苹果,晁盖是从来不管的。晁盖,本来就是乐善好施的代名词。所以,出殡的那天,全村的人都去送他。

我的朋友本,他却一声不哭,倔强着头走在一群哭哭涕涕的人群前面,非常的特立独行。本是家里的独子,因为他的不哭,就落下了一个心硬的骂名。

 

(关于本的故事,以后另开篇来说。一中各表,现在打住。)

 

晁盖死后,果园里群龙无首。

后来,村里决定让父亲去。父亲是村干部,我早就说过我是干部家庭出身。

 

父亲那时候正值壮年,手下是一帮年轻的小伙子,(除了前文说过的那两个老头儿。)他们是这个地方最出色的一群人,更重要的是他们信服父亲,天天跟在父亲的后面,晚上就聚到我们家里吹牛聊天。

那时候我家里就是一个聊天QQ群。年少的我很早就领略了话语的机锋,看他们说话,我就充满了兴奋和骄傲。

 

http://www.ivsky.com/Photo/OriginalImages/MeishiCanyin/shuiguoguoshi/guoyuanshuiguo_051117/091.jpg等到了苹果熟了的时候,果园的那个山包上就搭起一个嘹望亭。了望亭高高耸立,很有傲视一切的味道。隔着一两里地,我都能猜到是谁站在那里。这个果园的每个人我都熟悉而且相好。

站在了望亭上,守望果园。也曾经是我的童年梦想之一。

 

那时候有大把的时光,我常常带着人潜进果园偷果子吃。如其说是偷倒不如说是拿更恰当一些,因为我们心底下的胆气是壮的。

如果被了望亭上的人发现了,就会有人远远地呼喝着追来。而我们就一声呼啸,遍野的跑开去。那阵势犹如放养跑散了的羊群一般。

看园子的人都是和父亲相熟相好的,但这并不防碍他来追赶我们,也不防碍下次我们继续去偷果子。偷和追对双方都是一种乐趣。到了晚上,追我的人照例会来我家里喝茶聊天,而白天的事就象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的这些恶迹,父亲一定是知道的。但父亲从来没有因为这事责骂过我。“瓜桃梨枣,见了就咬。”这句俗话在家乡广为流传并且深入人心。以上物品,在家乡是见者有份的,所以我们的行为当然是算不得偷的。

 

 

后来,很多年以后。我到了南方,有一段时间我天天带着学员训练,中途休息的地方有一座李子园。我们要买李子,这个园子的主人总是让我们自己去摘。在园子里可以放胆的吃,然后摘来称了些去。

其实,有些东西,南北是一样的。比如人性的善良和民风的淳朴。只是人们更愿意相信故乡的人情比异乡更温暖一些罢了。

 

                              

                                         

 

我一直认为,父亲主政果园的时候,是果园最辉煌的时期。http://bbs.deqing.org/attachments/month_0701/19S80rn71LA=_NqEA6BngO8lE.jpg

那时候果树的树龄都在五年左右,用父亲的话说,是最能挂果的时候。父亲说,果树也和人一样,现在是他们最年轻的时候,出活。

所以,我对未来的青年的定义就是,青苹果挂满枝头。

 

春天的果树需要修剪和施肥。其中修剪是一门非常讲科学的工作。哪个枝条该剪哪个不该剪都是有说法的。以前,人们都是乱剪一通的,父亲来了以后就请了农技员来培训。

第二年的果子果然就比往年多收了若干。

 

父亲对新事物总是很快的接受,有段时间,我甚至就觉得父亲是我们村里的科学带头人。

那时候住在老房子里,老房子是有前院和后院的。父亲在前院种了两棵苹果树和一棵梨树。春天,树刚饱浆的时候,父亲就把梨树的枝条嫁接到苹果树上。

嫁接的方法我免费推广一下:用一把锋利的小刀小心的划开苹果树的表皮,把一小截梨木的截头切成斜面,插到苹果树里,然后小心地用塑料纸包扎好。

但是,这种嫁接方法成功率不是很高,每年成功的,也就那么一两枝。

 

父亲做这些的时候,我总是在一边手忙脚乱地帮忙。这是我接触到的最早的科学实验。等到果树开花的时候,看到苹果树上生长出梨花来,这就让我对奇妙的生命充满了敬畏。

 

从开花到结果,这是一个过程。花是需要授粉的,授粉的任务仅靠风是不行的,如果花开的繁华,就会有花授粉不完全的,那种花被叫做“谎花”。所谓“谎花”就是说谎了的花,花谢了是不结果的。打小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说谎的后果是有多么严重。

 

野蜂和蝴蝶也是给花授粉的主力军。野蜂是很大的那一种,轰轰地从头上飞过,常常让人抱头鼠窜。父亲种的那两棵果树,因为野蜂来的少,所以谎花就特别的多。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父亲就专门养了一群蜜蜂。我得承认,父亲是一个爱折腾的人。

 

养蜜蜂是一门精巧的学问。开始的时候,父亲戴一用纱做的面罩,哪个样子酷毙。很让我跃跃欲试的。后来父亲就不需要戴了,人和蜜蜂是有语言的,可惜我没有学到。

不过,那时候家里是相当热闹的。放学以后,我喜欢看工蜂进进去去,那是一种很有乐趣的事。蜜蜂一般是不蛰人的,只要不招惹它,它总是和人相安无事。而且蛰了人的工蜂会很快死去,蜜蜂的这种以生命来捍卫尊严的行为很让我敬佩。

 

据说,一个蜂群只能有一只母蜂。由此可见,蜜蜂们还是生活在母系社会。

母蜂就是蜂王,她深居简出,而且周围有很多公蜂护卫。所以蜂窝是真正危险的地方,不亚于虎穴。

 

http://www.ok-ps.cn/Article/UploadFiles/200610/2006101762011818.jpg蜂王只有收蜜人才可以看到。

这个工作的专业术语叫“割蜜”,割蜜人用一把钝刀在蜂箱里割出蜜来。父亲养的那群蜂一次也就可以割两罐的蜜,一般来说,割蜜人的工钱是一罐蜂蜜。

我觉得“割蜜”的这个工作是掠夺性的,故每每对割蜜人充满鄙视。

 

父亲的那群蜂在家里只养了一年,第二年父亲就把那群蜜蜂“引”到果园里去住了。蜜蜂搬家是叫“引蜂”的,用一个陶罐把蜂窝端了,只要蜂王走向哪里,工蜂们就跟向哪里。引蜂的时候,工蜂乌央乌央的象一大片黑云,甚为壮观。

 

父亲给蜜蜂搬家的理由是,果园里花开的多。但那时候我的家离果园也就一里多的路,这对蜜蜂来说并不遥远。那个时代,有些事情不是年幼的我能理解的。后来,父亲把前院里用来做实验的果树也砍了。

 

自此,我再也没有见到,有可以长出的梨花来的苹果树了。

 

 

                                     

 

80年代初,开始分田到户。http://sucai.dabaoku.com/zhiwu/guoyuan/cq069.jpg

果园也是要承包出去的。很多人劝父亲去包下那个果园,父亲经营多年,按说要包下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而且如果父亲愿意,是没有人和他竞争的。

那一段时间,就常常有人登门打招呼:这个园子如果你不包我就去包了。

父亲最终还是放弃了。利益和情分需要选择的时候,父亲选择了后者,但我知道父亲选择的时候其实是有犹豫的。

后来,承包果园的人都成了“万元户”。

80年代,在农村,“万元户”的骄傲值一定不比现在的地产商人低。

 

为这事,年少的我对父亲是有微词的。父亲好象并不在意,他说:别人家劳力多,园子能照看的过来。

其实那时候我和哥哥都已经长大了。虽然我在读书,但我的理想更是想站在果园的那个了望亭子上。

 

也许,就是从那时起,父亲开始在自己的院子里种植果树的。

父亲种下的果树苗很细小,孱弱的样子,在若大的院子里非常不起眼。再说,那时候我已经开始了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对家里院子里的变化漠不关心了。

 

后来,我当兵离开了家乡,姐姐出嫁了,哥哥也分开了去过。那个院子就只剩下父亲和母亲了。

 

再后来,在每次探家的时候,就慢慢的发现院子里的树木茂盛起来。

有一次,我竟然在墙角外发现了两棵苹果树。父亲的笑里就有些得意,他说,这是我到山里挖来的,这样的果树是最适合嫁接的。

我说为什么不种到院子里呢。

父亲说,这苹果树就得生在外面。院子的墙高,蜜蜂飞进去不方便。

就想起儿时的那棵长出梨花的苹果树来。我说,可惜这树苗太小了。

父亲就说,不急的,十年树木呢。

 

http://www.sucaiz.com/photo/shengwushijie/shuiguotupian/guoyuanshuoguo/guoyuanshuiguo2_249.jpg这么多年,我都是冬天回家探家,因为可以陪着父亲过春节。唯一不在冬季的一次是豆豆刚出生的那年夏天。那时候,父亲院子里的果园已经很有些模样了。院子的东墙上是一架葫芦,西墙有一架葡萄。它们和已经长成的果树让父亲的院子里充满了生机。

 

太阳落下去,母亲就会在院子里摆开桌子板凳。那时候哥哥姐姐还有邻居们都会过来,孩子们在果树和葡萄架下跑来跑去。那架葡萄好象是永远都吃不完的,明明已经把熟的葡萄摘完了,第二天照样会有一串串的红了出来。这让那个夏天,父亲的院子里总是充满着喧闹。多年以后,我仍然能感到那个喧闹的空气里荡漾着的甜蜜的味道。

 

又一些年过去之后。

村里后面的果园终于因为树龄的老化而荒废了。

 

那年的冬天,我站在门前的那棵枣树下和父亲说话。我开始仰望这棵和我同龄的枣树,就说起了荒废的果园里的一些陈年旧事以及父亲的那次放弃。

父亲淡淡地说:那时候我包了果园,你们就被栓在这上面了,还怎么出家门去。

父亲的这句话就让我怔住了。这么多年,我总是对父亲多有抱怨而疏于体会。父亲的十年树木的后面,是如何经营树人的苦心。

 

我扭过头去。

扭头的那一刻,我看到父亲的院子里,花开千树,落英缤纷。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前一篇:父亲的果园
后一篇:未村外传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