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
老混子出差回来,探头看地摊——“maste”,错!该当何罪?直到今天,我母亲还在信里纠正陈教授的中国错别字,女儿呢,读我结结巴巴英文信,哈哈大笑。
网友“泼点冷水”关于老陈的言论处境,说得好:“反驳陈的意见,基本没有。这是不正常的!!绝对的真理不存在,能被反驳的才是真理。这个教育体制实行多年……陈老师说它不好,就是不好吗?要有反驳意见。这样才能充分全面的讨论问题……希望听到不同的声音,不是幸灾乐祸的声音,而且真正的声音。”
我们有噪音,没有声音。上周去“风入松”书店和大学生见面,我说,上面一层,不说话的;下面一层,千千万万学生子(上海话管学生叫做“学生子”)也是没有声音的。结果学生子说出三层意思来:1,简直不知道他们有说话的权力。2,就算让说,不知说什么。3,说了给谁听?谁要听?
我当场闷掉,说不出话。
博客上另是一种闹猛(上海话就是“热闹”的意思)。有位朋友问我:为什么喜欢《苹果树》与《复活》,是否有相似经历?
我告诉你:人读书,鼻子酸了,不必什么经历的:我没打过仗,没上过梁山,不是彼得堡公爵,也不是贾府林妹妹,可是感动得一塌糊涂。为什么呢?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此其一;不同心、不同理,可是人有极其富裕的间接经验感受力,此其二;第三顶要紧,就是人家写得好。写得不好,再离奇的新闻,再悲酸的故事,读过忘记。要知道,鼻涕眼泪很势利的,老江湖如我,随你怎样撩拨糊弄,眼里干巴巴,除非你会写,你会说。
再告诉你,有一连续剧叫做《孽债》,讲70年代上海知青在云南弄出野孩子,养到半当中,80年代逃回上海了。90年代孩子长大扒火车,万里迢迢来寻爹——我一集集看过,心里想:我怎么当年山沟里没弄出个野小子,长大走到我跟前,开口叫声爹,我岂不赶紧弄快肥皂带去澡堂搓干净,牵着手领到百货公司买衣裳!
我的孽债,是当年瞧见两匹狗光天化日搞,也搞不清在搞什么呀。
最后请三位网友垂顾:
周勉师傅:没事,尽管继续奔您的大师路!
西风独自凉兄弟:您叫骂五六帖,还不尽兴,继续骂。只是对不起,下一回我的主题还是关于木心先生。
Sarah8女士:谢谢帮腔,谢谢帮腔!
陈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