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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震云要将世相小说《一句顶一万句》改编成电影,很多人不知道他本人作为小说作者和电影编剧将如何取舍,终究由他女儿刘雨霖编剧的电影,截取了原著的一小段然后再铺展成章。李倩和毛孩、范伟、刘蓓、喻恩泰、齐溪等演出的成年人群像,就是一帮普通人生活在普通的中国小城市里,他们的精神生活如流水账一样,曾经有人生的高峰、意外、岔子和跑偏的路。李倩的角色尤其难得,她与刘蓓的中年艰辛、齐溪的执念的都大不相同,这是一个普通的、有些傲娇的、沉浸在凡俗生活中的、寻找自己幸福的女子,非常真实。电影中的面孔,也不算扎眼,当然也不质朴,不过还是像那颗痣,在小地方还是有些不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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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一句顶一万句》故事发生在河南新乡延津城关镇,《一九四二》半个世纪后。李倩饰演的庞丽娜与毛孩饰演的牛爱国相遇,他们有话说,手拉手着去结婚登记,羡煞旁人,他们计划去大城市兰州生活。镜头一晃,他们还在延津,普普通通的北京小院。有个可爱的女儿,但是,她与他却没话说了,她还想去欧洲旅游,他却每天埋头修补破鞋。《一句顶一万句》的关隘,在于普通人的孤独感。李倩贡献出了“孤独”的情境,就是不知道如何与“生活”妥协。一眼能够看到生命的尽头,这样的生活并非所愿。毛孩复员,工作稀松,彼此找不到共同语言,李倩的神情倦怠而无力,灰暗的心,这是人生最深刻的痛苦。人类是拥有语言这门法术的动物,当她逐渐丧失了与毛孩“贫嘴”的活泛。正如卡尔维诺所言,时光流逝,只有存在的东西才会消失,不管是城市,爱情,还是父母。更不用说还有希望,李倩微表情的变化,失去了旧时的欢颜,便是体现这一过程。正是曾经拥有爱情和有话说的过去,现实才显得空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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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木不仁的纺织女工,出轨喻恩泰饰演的婚纱影楼小老板蒋九,大约、可能、的确、应该是找到了说话的乐趣。她和他一起,悄悄的窃取着时光,在不同的饭店和居所中迁徙着。李倩的脸色明显红润起来,周身似乎有光打在身上,她得到了一种纯粹的乐趣,尽管有毒。小城故事里的庞丽娜这个名字,略等于《水浒传》中的潘金莲。李倩将“这一个”性格的复杂、多元演的很是放松,就如同生活本身的意外。如果把他们的生活简化,那么还是有跌宕起伏,但是细细过着日子,却好像棉花一样,沾点水也黏糊些,晒干了就很轻。庞丽娜在牛爱国、蒋九之间,犹豫了,也回家过,终于还是和更能说得着、更有画饼可以吃的蒋九跑了。庞丽娜在围城里,终究是跑了出去,剩下一个危城给了牛爱国。也可以将李倩看做是演出了一个“出走的娜拉”,尽管这不是标准意义上的原教旨娜拉,她自身的矛盾和缺陷,要胜于易普生的原唱和鲁迅的追问,更加接近于众多难以名状的普通人的出走,无甚高明的人生,但是倦怠感无法排遣,从A到B,走出延津,去向远方。但是,从延津到远方,都是苟且的生活,李倩把这个普通人的遭遇诠释的灰头土脸,心气那般高,抛弃孩子到远方,又不过是换一种无奈的生活,徒然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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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顶一万句》里的李倩,是典型的家庭妇女的形象,气质也蛮符合观众对此的“主流看法”,但是这种直接跳出迷宫的情变当然是她诠释出来的,本片中无力的生活、小挣扎的折腾,都可以说是角色试图逃离现实,在形而下的日常生活中,李倩表达出的无助、反抗和逃离,从艺术上来说做到了“同情”或“鄙视”,意味着角色超越了演员。想当年,《武林外史》里的小泥巴、《龙门镖局》里的吕青橙、《天下粮仓》里的小梳子、《萧十一郎》里的小公子,等等等等,都是古灵精怪、英姿飒爽、活泼有趣的角色,从古装世界的机灵少女到《一万句》里的怨妇,李倩的转身从容,说明对于生活的观察有足够的心得,充分尝试了演技的区间,此中的快意只有实践了才能品味,特别是李倩与毛孩在夜晚的火车站相遇,那一番声泪俱下的倾诉,道白了多少无法与他人言说的苦楚。古装少女的灵动和现代生活中的苦闷者,如果不去说有些观众甚至认不出来是同一个演员,希望李倩再去接更多侧面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