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通缉》:中国版《吾栖之肤》的欲望警示

赵文卓这次基本不打,这次用脑可真是蛮拼的。终于要再登银幕了。《全程通缉》的片名很有动作片或警匪片的暗示,但是说到底算作烧脑片。刘烨与赵文卓联袂主演的这部商业片,悬疑、恐怖直至最后的真相大白,有点像《吾栖之肤》的调调。然而,这也仅仅是噱头而已,如果仅仅为了悬疑而悬疑,这部片子也就没什么意义了,导演汪涛和编剧陈渐、李文志不在此。
《吾栖之肤》的男主人公之妻在一次交通事故中烧伤毁容,而后自杀身亡,女儿目睹母亲的一切惨状后,内心封闭抑郁,在被强奸后抑郁而死。男主人公看到自己的生活已破碎,身为整形医生的他为了替女儿复仇劫持了强奸女儿的人,将其变性,整形为妻子生前的模样。在此过程中他爱上了这位被整形者。但是被整形者并没有完全失去记忆,他/她终就杀死了整形医生和仆人,回归到以前的生活。
如果说《吾栖之肤》是在说明道德上的放任必然以悲剧收场的话,那么《全城通缉》意在强调,最终当你明白了真相、不再被控制的欲望同样可以是潜行在心间、制造悲剧的魔鬼。如果《吾栖之肤》中文森特终于回归生活,说明人生至少有一次救赎机会的话,那么《全城通缉》最后不是团圆,总逃不的死,且是“双死”,说明人生一步棋走错,有可能未来的某一天必是偿还“债务”的一天。救赎?抱歉,人生不倒带,机会不再来。
赵文卓饰演的邵云峰是事业上的成功者,但同样是婚姻的失败者。因出轨,遭妻子林岚报复,劫持无辜女子。在刘烨饰演的警察唐越劝阻放下匕首而无效的情况下,林岚将女子割喉杀害,随机被唐越开枪打死,死前留下一句语焉不详的半截话。一场复仇,从此开始。邵云峰为报复杀害林岚的唐越,劫持唐越的女朋友徐雅。徐雅一次偶然的逃脱不成,造成毁容,邵云峰为此把她整容成林岚生前的样子,同时对其催眠调教,以忠诚于己。调教十年,唐越也找了徐雅十年......当一切秘密揭开,真相大白,邵云峰跳楼身亡,而徐雅早已回不了从前,随后亦跳楼身亡。请原谅我引用这么多的故事情节,看了电影才知道戏肉在哪里,本片实际上不怕剧透。在国产电影里,不怕剧透意味着两个可能,一个是太烂了,一个是这确实是值得看的电影。
《全城通缉》的宣传片主打悬疑,这实在是市场调节的必然结果。故事的引爆点及其背后的意义,并不是商业电影、走影片市场化道路的追求所在。影片实际上是在讲“一个男人红与黑”。赵文卓表演可圈可点。他饰演的邵云峰。事业成功,却道貌岸然、阴深可怖,他爱着妻子林岚,同时并不满足,像我们所批判的男人一样,他出轨背叛了林岚。邵云峰的恶终就以了结自己的生命付出惨痛代价,附带选择死亡的是被改造成林岚的徐雅。他的欲望,是悲剧的起点。十年间,这课欲望的毒草,慢慢长成大风大雨难撼动的树,这棵树结出绕脖的枝杈,最终窒息了故事中所有人,他们再也不能享受阳光打在身上的自如感。
正如《金瓶梅》的主旨不在“宣淫”而在于“暴露”社会极致贪腐阴暗一样,《全城通缉》宗旨也不在悬疑、不在考验观影者的智商。《金瓶梅》是在暴露一个社会的堕落表现及其堕落必然带来的毁灭,可以说是淫至极则必反,而《全城通缉》因欲望造成的仇杀,不仅包括林岚的滥杀无辜、唐越所谓正义之杀和邵云峰的设计之杀。他们的每个人都在试图圆一个杀人偿命的局,都在表达着自己心中的“正义”。所以影片一开始,就暗藏杀机。
杀人的正当与不正当,此时似乎失去了意义。当杀的动作不可制止,唐越也只能无奈地喊一句:林岚不要再杀人了。此时如果制止杀的动作,只能从外置入一把挽救危局的钥匙。然而,观影者没有看到这把钥匙,只能看着主人公越走越远,越来越走向死亡。
《全城通缉》又称《边缘线》,这似乎也预示着,影片中的每一个人,都游走在危机边缘:刀尖上寻求一种内心的复仇平衡。而这样的心理,必然引来杀身之祸。这也让我们思考,沉浸在人生大起大落中的我们,该如何拥有一个置身于外的清醒头脑。我们所遵循的报仇雪恨,有时候可能是双输,因为用复仇消解仇恨,只能得到复仇带来的恶果。
《全城通缉》并非优秀的悬疑片,也并非高智商电影。如果仅仅是为了难倒观众,那才是失败之作。电影的市场化营销不是错,错就错在观众如果只将影片观影愉悦感建立在悬疑、动作和惊悚,乐意将自我客体化为感官本能,而消解、淡忘其背后的深层含义。任何一部优秀的影片,都免不了要深刻阐释影片的内核,只因这是基本的拍摄动机。由内核展开,可以悬疑、可以虐恋、可以纯情,可以其它。所以《全城通缉》并非优秀的悬疑影片。
《全城通缉》的意义当然是很高的,尤其是在当下中国。人们从来少不了对欲望的批判,不管是禅师之言还是迂回叙事之后的柳暗花明。《全城通缉》意在强调,欲望有时是人生奋斗的动力,但是孕育毒草的欲望如果不被警示与防备,贪欲如果得不到及时遏制,危机也便来临或者慢慢来临。电影一个功能便是警示中的消解,消解生活中可能的冲动,从而将危机的泡沫即使破灭。这部影片同样观众一种警示:生命如果做不到绚烂,能过得安稳而平凡,又何尝不好?很简单的道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