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群书和海岩在内地成名,都是因为涉案剧,高群书走硬派风格,而海岩则加言情因素,高群书导演的《一场风花雪月的事》,可以看作是摇滚版的警匪孽恋叙事。本来涉案题材就要表现犯罪和隐私,主人公要在紧张的情节中生存,海岩绝对会为她们准备感情上的纠葛。吕月月最终便是无法自拔。即便她的性格多是纯粹又清澈,非常易于得到观众的同情和关怀,但是在警匪黑白之间失明于五彩斑斓、陆离绚烂的风花雪月里,充满着太多无法把控的变奏和破音,是一出失控的《枪炮与玫瑰》,女角的光芒远超女性的偏执,无论内地还是香港、日本男人,在本片里都更多符号性,距离女角的人性完整度很远。
法国电影大师特吕弗曾经说过一句名言:一个导演的一生往往只是在拍一部电影。这句话可以延伸为一个作家一生只写一本书、一个画家一生只画一幅画。高群书作为在代际之外的导演,多以自己最关心的世道人心、社会变迁中的个人命运轨迹为要点,老高意图为百年中国的普通人立传,即便像吕月月这种非典型警察。《风花雪月》小说本就是传奇,海岩的笔触就坚决的把一件奇诡反常的案件表达出来,或者遥相观望、期待的,充满刺激的、紧张的案件,以感同身受的体验感的角度。高群书版电影,也没有说教,在极端、刺激而动辄宕机的转折来推动发展。危机重重的《风花雪月》提供了一个情绪发泄的“场”,男人释放的信息要么扭曲、或者掩蔽,基本上可以说不够真实,唯一真实的薛宇又不善沟通。与《永不瞑目》和《玉观音》一样,吕月月、肖童、安心的生或死,他们的选择,都非常的“虐”,他们也都爱上不应该爱的人,这是他们个人最大的悲怆。肖童和安心的死掉,延续着中国传统文学和影视剧的一大传统,死亡更能促进形象的凝固,就像李小龙便是永远的三十三岁的形象,而吕月月虽然没死,然而金在熙的自杀和孤身在空空大道上的生产,都是孤寂永存的背景。天地、警匪之间,都好像牢笼一般,吕月月无论如何都只能独舞,不管是看似自由还是自我放逐,不过是变相的囚禁,她的内心有无数野马,可是没有草原。
高群书延续了海岩嗜好的纯美母题,即便以摇滚版来复刻。纯美是海岩一脉相承的内在逻辑,所有海岩影视、小说都符合这一特色。海岩偏爱的人物都无法摆脱惩罚,由此保证了纯美的残酷性、正当性和真实性。吕月月的选择纯爱,跟着感觉走的性格缺陷,将她从重心从破案偏移到寻求自以为是的爱情,而一旦开始爱,就无法遏止,正是吕月月的变量将俗套的警匪故事改造为当代的《三言二拍》,而代价就是所有的警匪参与者都推向不可知的深渊,此间的张力无法从逻辑方面来理解,信仰真爱至上的部分女观众能够产生同情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