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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迅:银幕上的精灵

(2013-06-27 23:52:39)
如今的周迅,人称周公子,依然犹如一个精灵,跳跃着,不安稳,她还没有被定性。即使年近四十,柔弱的表情,刹那间便可以坚毅。烟波分明带着春光,却又在妩媚之中带出点邪性,让观众愕然。因为想不到,所以更有感触。周迅和张曼玉,都是观众和大银幕的宠儿,她们都并非科班出身,一出道之时,也难以说是众望所归。但是一旦跳过龙门,就几乎是无所不能。无论周迅有多少新闻,一旦到银幕上,观众只记住周迅演技绽放的荣光。这么多年,一直觉得她们的人生和电影一样,充满了多重的梦幻色彩。周迅可以说是上天赐给中国电影的礼物,当然这礼物自身有着强烈的灵动。1974年,周迅生于浙江衢州,自幼便跟着光影在精神空间里旅行,直到她自己成为光影里的精灵。

细细周迅在银幕上的的角色多变,足够让人瞠目结舌。周迅多年来在大银幕上饰演的角色之多之复杂多变,令观众已经很难定义她到底适合出演什么样的角色。有一次陈国富提到周迅的时候说:“周迅的演技不在讨论范围之内——她是天才——”评价很模糊,因为他不懂周迅的爆发力从何而来。在纷繁热闹的娱乐江湖里,最不缺的就是鲜嫩漂亮的面孔,然而最容易消失的也是这些美丽的青春,毕竟人生如棋,光阴如梦,转眼间就变换了棋局,流转了时光,那些曾经绚丽夺目的浪花可能在下一刻就被瞬间拍死在沙滩上。周迅以其生生不息的爆发力,始终能够做演艺圈的中流砥柱。

周迅总是不同的,角色只有剪辑后的时间短长,而没有态度上的区别。从《荆轲刺秦王》的直寻生死之义,到《苏州河》的飘忽动感,然后李少红镜头下《大明宫词》和《橘子红了》的魅惑,再到《如果·爱》里的寻觅,然后便是《画皮》系列里在色相与真情之间辗转腾挪的精灵,更不必说还能够演出《风声》和《听风者》里币不一样的革命者,周迅总可以找到角色在诠释她的感觉。没有必要去铺陈周迅获得的荣誉,她已经取得了华语电影领域所有的最佳女主角。

观众既能够我见犹怜,更可能产生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感叹,甚至可以说是被惯坏了的孩子,冷中带热,热中又有距离。周迅和你永远有一些距离,哪怕只是一毫米的空间、一刹那的时间,却又一而再再而三的击中观众。“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人生大舞台,剧中人退到舞台上。每一个角色都是周迅饰演,每一个角色都在扮演周迅。

十几年来,周迅一直在风口浪尖上行走,如今越来越风清云谈,挥洒自如。在竞争激烈的娱乐界,年轻、漂亮、受过专业训练的美女,如青草一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潮涨潮落,江湖浮沉,曾有几多女星大红大紫然后销声匿迹,亦有人甚至连一次绽放的机会都没有就迅速凋谢。没有经受过一天戏剧训练、表演训练的周迅,其表演方式绝对迥异于大陆任何一位女演员。

杨柳摇芳草吐芽,东风吹梦到京华。上林好女颜如画,一笑应惭二月花。初识周迅,是在《荆轲刺秦王》中,那惊鸿一瞥的决绝极为犀利。上世纪末,很多观众在陈凯歌导演的《荆轲刺秦王》中惊异的发现一个盲女形象,周迅饰演的角色,全家人都被张丰毅饰演的荆轲杀死,她不想苟且偷生,恳求荆轲杀死她,然而她又抱着必死的杀意刺向荆轲。虽然只有短短一场戏,周迅的表演却绝对不打酱油。那双清澈洞明的眼睛,即便不那么敏感的观众,也可轻易从中窥见到小女孩内心不容置疑的复仇决心。盲女已经近乎妖且智,而在稍早之前、娄烨导演的《苏州河》里,她分饰牡丹和每每,在缓慢又涡流的苏州河里,与贾宏声饰演的马达之间,形成刺激而飘溢的青春反问,妖娆、妩媚,而不知所踪。《大明宫词》里,那时她是唐周帝国的太平公主,一颦一笑中都透着公主的尊贵与少女的娇黠。
陈可辛一贯喜欢用小故事来讲述大时代,《如果·爱》显然是时代寓言,象征味极为深刻。而周迅终于能够爆发,她的人生和电影一样,充满了多重的梦幻色彩。周迅演来很是从容和舒展,其中细腻处很到位。周迅在既自我,又间离的演出了那么一个独特而真实的角色。周迅的天真、人性、执念,等到《画皮》系列,更上层楼。陌上玉人明胜雪,春风一动愁绝。当公主变成《画皮》里的狐仙小唯时,让人觉得这真的是一位跌落凡间的精灵,即使明知是妖,却生不出一丝厌烦。她的神情里永远有那种让人无法捉摸的清冷,让你即使面对妖这一真实的身份时也仍然会生出那种我见犹怜的感觉,食心非本意,生命原多苦。爱如痴,情如刀,割尽恩愁共怨恨。

身为狐狸精的小唯,饰演者周迅有着双多重的压力。中国传统里的女妖形象,基本都是《葫芦娃》里的蛇精那种,在关于《西游记》、《封神榜》的影视中,随处可见。小唯亦正亦邪,在妖的本能和躯壳里,含有太多不属于妖的杂质。她有人的情感、也追求像人一样的情感,这种路数,和王祖贤的小倩、赵雅芝的白蛇相像,惹人怜爱,让人原谅她的过去。在影史“妖典”中,小唯确定无疑成为经典形象。小唯是周迅所打造的最美好的形象,她游走在人与妖之间,将美丽与诱惑、善良与残忍、爱与恨演绎到极致。拥有小唯的周迅是充满灵性与诱惑的周迅,有幸目睹小唯的观众则拥有这个娱乐时代的幸福。

小唯幻化成人首先体验到的不是美好,而是痛楚与欺骗。或许,对于妖来说,人其实远没有想像的那么好。然而,尽管如此,它们却依然奋不顾身地想要成人。因为,在人间痛苦也是幸福的变种,尽管只是皮相的交换,小唯却依然体验到那份浓烈的热恋,对于全天下的痴情女子来说,这,就足够了。狐妖既是作为一个魅惑者,又作为一个启示者出现,两种身份很难清晰的予以界定。对狐妖而言,爱情是脆弱且直接的,对她而言,爱情只存在于眼睛里,由皮相而生。而一旦她成为真正的人,闻过花香的她或许才明白,爱情需要的乃是一颗心,一颗心甘情愿的心。

正如故事所提示的,在这变化莫测的世界里,只有本心才是成人的根本,而守住了心灵也就守住了人性本身,就这个意义上讲,无论周迅在演绎无心有相的小唯,还是无相有心靖公主时,都展现了自己的那颗本然之心。周迅成功地将小唯和靖公主两个角色内心细微的变化演绎出来,既赋予了前者以冰冷的气质,又给予后者以火热的情感。可以说,这是冰与火的交融,一次完美的聚合,一如当初《龙门飞甲》里的陈坤,在两个角色之间游刃有余。《金刚经》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那些让我们迷失的幻影终究只是大千世界的法术,而一念之本心才是人性的真如福地。

徐克善于改变女演员,《女人不坏》和《龙门飞甲》两次改变了周迅。《女人不坏》令她成为“林亚珍”,兼具古板和可爱的双重喜感。本片是周迅从影多年来的第一次喜剧尝试,“我一直觉得自己很有喜剧感,但好像只有徐克才看见,可能别人会觉得我以前演的大多是悲剧,这次要把喜感传达有难度,但其实一到片场,泛泛的奇特造型让我立刻寻到感觉,也很快投入到喜剧去,终于有机会发挥我潜藏已久的搞笑细胞,加上徐克经验丰富、善于引导,突然觉得自己会演喜剧了。朋友看到我笑得比以前多了,我现在很会搞笑了!”

后来,周迅成了《龙门飞甲》里的痴情女老板,凌雁秋本是《新龙门客栈》里林青霞饰演的邱莫言之延续。女扮男装,孤影只笛,月夜霜河下苦苦寻觅爱人的踪迹。长剑指秋风,冷面如寒月,纵然武功卓绝却追不上爱人的身影。莫道江湖儿女刀剑无情,情到真时纵使女人也动情,如果说直到最后赵怀安才爱上凌雁秋,那在这之前男装的周迅早已征服了同为女人的素慧容。我在你想来之前悄然离开,只为能让你记住我最好的时光。凌雁秋是那么的泰然,是那么的悲凉。她用独有而沙哑的嗓音道出了牺牲、拯救与时代的遗言,更在无比平静的悲恸中展现了最强大的感动。

而在《风声》和《听风者》,都是秘密阵线的革命事迹,完美的女英雄可以说是凌雁秋的现代版,死在黎明到来之时。无论是灵气的顾晓梦,还是洒脱的张学宁,她的骄傲,她的性感,早已成为观众心目中另一个女神,所以原著作者麦家表示,“我觉得周迅是一个天才演员,我觉得她在《听风者》里的表演超过以往。演技与气场更加慑人。” 周迅的演技,让顾晓梦和张学宁身上带有了沧桑感,大度与洒脱中透露的是责任赋予的使命感,同时内心又相当纠结,她一直生活在假扮、伪装之中,与任何人保持着距离,同时又不乏心中的等待与期盼。

再到尔冬升导演的《大魔术师》里,周迅饰演被大军阀抢的柳荫。柳荫可以观,可以怨,可以歌,可以走,总之控制着节奏,即便到最后,结局都还是开放式。有的观众或许说,这周迅也几乎没怎么演,而剧情也很有些狂野、儿戏,这就对了,《大魔术师》就是尔冬升带领大家回到香港电影最肆无忌惮的黄金年代,别管什么逻辑和历史,就是怎样高兴怎样来。尔冬升制造的只是一出好看的商业产品,为的就是在这个季节让观众能够在影院应景欢笑,他的目标明确,电影的方向和质量也很专一,周迅和是这部爆米花电影中合适的角色。(删节版发于《优家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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