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乌鸦》: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2010-11-30 02:5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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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剑走偏锋 |
《白雪乌鸦》: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原刊发《名汇》
毫无疑问,《白雪乌鸦》会被渲染为中国版《鼠疫》,描写哈尔滨傅家甸地区的民众在鼠疫来临之时遭受的灭顶之灾,本书是迟子建根据1910年冬至1911年春在哈尔滨爆发鼠疫的史实,进行充分的走访再创作的小说。特别着力于王春申、翟芳桂、翟役生、于晴秀、喜岁等普通民众的描写,官员于驷兴、医生伍连德等人物也都很有特色。小说信息量非常密集,情节不张扬不瑟重,丰富,迟子建的文笔娓娓道来,且不夸饰汪洋,这说明迟子建自觉地不去消费历史。《白雪乌鸦》的两个主人公,一个是作者深爱的哈尔滨,一个则是幽灵般的鼠疫。
作为2010年代的现代人,重新看回过去那个生死场,不仅惊悚莫名。鼠疫犹如拟人化的死神,在城市、乡村、空气和污地中游荡。迟子建对于笔下人物,充满怜悯之情,读者也会因理解而同情。对于一百年前那场天灾人祸,迟子建进行了足够的田野调查,再做文学化的构思,给了那些灾祸中的卑微个体以鲜活的生命轨迹,他们的无助、自救和枉然,在历史长河中被猛然抛掷到无处逃生的舞台。正如扉页说标注的“每一个灵魂,都有自己的天堂。”他们生时无论如何过活,作为过客,要么生,要么死,死神和他们下了一盘棋,无从选择。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性的幽微、沉雄,在鼠疫面前都化为炮灰,死亡面前,人人平等,这个最大的平等却是命运最悲哀的赐予。
鼠疫、霍乱、天花、伤寒、麻风、萨斯等等,对于人体和人群的伤害,都是极为致命的。这些具有强烈传染的急性传染病,是人类历史上撕裂最痛楚的伤疤,非隔离不可能消除。在最初时期,公众总是难以明了真相,恐慌和骚乱是难以避免的形势,尤其是在清末,哈尔滨虽然是文明相对畅达之地,也不具备现代化的检疫手段和信息传播渠道,流言飞语满天飞,有意无意的瞒和骗更是令局中人惶惶不可终日。再也没有相忘于江湖或者相濡以沫的选择,所有的人都似微尘一样都扫入鼠疫的审判台等候最后判决。
无边的伤感,在迟子建沉郁温婉的行文中流淌,但热火依旧在奔突,广袤无垠的东北孤城之下,暖性的人性在熠熠生辉,这就给了那些出场人物的尊严来。迟子建以散点透视、繁复凝练的技法,写了百多个下里巴人,“他们怎样承受灾难,承受人世的无常”,哪怕是偷情者、性无能者、破烂户都在孤独的坚持着,王春申最后看着周边的人都去了,生存、活着本身便是目的,这个车夫作为理想化人物依旧站在那里。而作为中流砥柱的医生伍连德,以真实历史人物为原型再创造,他们直面灾难的态度和作为,当下读者、官员和医疗体系都应该有所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