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于我，是自我拯救的途径，或者说是武器。我想，如果可以把自己从混沌的状态打捞出来，只有从缥缈不知何处来的天外，放一段绳子，我也许有机会紧紧地抓住。
小学一年级，老师会循例问一下：你长大了做什么？我清楚地知道，或者说是可以还原现场，无数的不同的现场，我的同学们会在循循善诱的方向指引下回答出众多高尚和正面的职业，我现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现在，我明白自己当年的回答是正确的，对自己、父母、老师、同学和社会很负责。
小学五年，就那么过去了，我是一个好学生，也是一个坏学生。因为成绩好，所以有许多的优待，包括没有大人和老师追问和观察我到底在课外时间干什么，更重要的是在想什么，于是我很自由，自由到和幸福的层面。既免于了恐惧，又逃脱了建制。还好，我没有被送去学什么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我的奶奶对我很好，基本上是言听计从，我明白她对我是真爱，于是我就对自己说，要进步，但是我不要奋斗。自然，在历史上，我一定是选择了另外的词汇，大抵是给奶奶以希望，他晓得我会出息就可以了。
初中，开始闲散地读书，称不上是阅读。学习也是以前一样，虽然有一小段时间让班主任紧张，不过那是另一种体验。初三的时候，似乎以为自己将来会从事理科，原因不外乎数理化的考分，那时我是喜欢的，语文却顽固地不去学标准语法，直接的后果便是到如今也不敢肯定自己的语法和用词当还是不当，尽管后来上了师范学校和做了六年老师。
再后来，依然是循例去上小学教师预备学校，大环境如此，既然考分高，就做老师吧，早立业早成家，现在看来这两个基本目标，我目前都没做到。在师范里，很多新老师，我指的是他们也是刚毕业，于是和有趣，师生们都是从学校到小学，然后再到学校，没有人怀疑更往后还是学校，学校在事实上成为了我们共同的循环点，大家彼此心照不宣。
在第一个寒冬，我开始了记日记，这不是响应语文老师的号召，只是一些胡思乱想的痕迹，绝对没有当日发生之事件的文字版本。现在，我回头看，觉得自己现在坐在这里写这些字，是有合理解释的后果。逻辑很清楚，我对笔触对准了自己的内心，最自由地抒发，迄今，那些文字没有第二个人看过。
前些时候，我和一个朋友说：胡思乱想是天赋人权之一。我没有理会他的反应，正如当年我不理会自己一样，我只是固执地写字，每天1000或2000字，没有任何文体与限制，但绝对不是思想笔记，只是一些乱码，直到现在。
再后来，毕业。做老师，六年，故乡的风雨，没有大山，没有大河，近海，却也遥远，景色寻常，对我却有诱惑，总喜欢在野草之处，看山涧，品酸枣，季春有麦浪，盛夏有知了，深秋有逸兴，严冬有生趣。那是一种极端的惬意，空中飘荡的云，于我心有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