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送小温

解玺璋

    我的朋友，京西乡土作家凸凹先生在谈到他的创作时，颇为赞赏汪曾祺先生的“人间送小温”。汪老曾以诗明志，“我有一桩好，平生不整人。写作颇勤快，人间送小温”，凸凹表示，他的理想便是以汪老为其楷模，追求“温暖的书写”。

    人们赞美太阳，就因为太阳给人们带来了温暖；人们歌唱春天，也因为春天送走了冰冷的严冬。但在这个世界上，总有太阳照不到的地方，总有春阳暖不热的人心，于是，作家便有了用武之地。上月我们谈到舒国治的散文集《理想的下午》，把它比作一杯温暖的咖啡或一丝抚慰心灵的温情，作者的文字，不仅浸透着他的智慧与情感，也使人感受到带有融融暖意的体贴和关怀。这便是好的文字，温暖的文字。

    这一次我要特别讲到《花田半亩》，这个叫田维的女孩儿，她的生命是短暂的，但其人生却因了她的文字而被接续，被延长；即使在她生命垂危之时，她的内心世界也依然充满了阳光，有一种在阳光中沉醉的感觉。一位读者说得非常好：“谢谢你，在你离去之前留下生命的火种，照亮了每个人心中的小屋。在你短暂的生命中，在与死神波澜不惊的对视中，留下许多美好的情感和文字，我将细细品尝。你的情感和文字就像溪流，而我是水库，如果没有你的佳作，我就会空虚而软弱。我愿意用你赐予我的力量，在我最孤独的时用来照亮我的方向。看到你笑容，就像在下着大雨的夜里，看到一盏暖色的灯！”

    田维不是作家，但她得到了写作的真谛。据说，她的书在短短几个月里已经销售十几万册，这个数字应该给我们许多启示。而英国作家希斯洛普的长篇处女作《岛》，则以“悲凉哀婉”的故事见长。有人说她写出了“令整个欧洲潸然泪下的生死悲欢”，那是因为，作者的文字不仅打开了“母亲尘封的禁地”，而且触动了整个人类的伤心之处。事实上，人生之旅并不总是莺歌燕舞，鲜花着锦，更有“污秽荒凉”的不祥之地，使人的处境陷入泥淖而不能自拔。作者的勇气和魅力就在于，能在不动声色之中，写出苦难中的人的高贵和善良，始终让读者看到未来和希望。

    这大约就是人们常说的外冷而内热。有一种冷峻的文字，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但却包含着一种更深沉、更广博的爱。这是因为，作家的心还没有在生活的寒流里被冻僵，暗火还在他的血脉中奔突，这就不会使人陷入绝望。本月榜单还有四本译作：《失落的秘符》、《刺猬的优雅》、《玫瑰的名字》和《纯真博物馆》，它们都以一个离奇的故事为依托，并将故事置于庞杂的文化背景之下，作家则以一个窥视者的身份出现，试图探寻并破解人类心灵的某些秘密。书中充满了各种学问，表现出作者的渊博学识和非凡的叙述才能。在这里，他们看到了一个荒谬的世界，一个弥满着恐怖气味的世界，一个因爱和恨而发疯的世界。作家们想要凭借强有力的文化之刃，剥开这个世界坚硬的外壳；但也许他们太沉迷于对刀刃本身的欣赏中了，以至于忘了自己的使命。

    张充和的《曲人鸿爪》和《蔡澜的生活方式》，则提供了另一种阅读经验和体会，那几乎是在温暖、惬意的客厅里，对生活优雅地品尝和享受。至于蒋勋的《孤独六讲》，却以一种孤标自赏的姿态，试图超越文化的传统。温暖固然是我们所需要的，但我们也向往“岁寒知松柏之后凋也”的风骨和节操。“孤独没有什么不好，使孤独变得不好的，是因为你害怕孤独。”他的这句话，可以打动很多人。

《新闻出版报》全国优秀畅销书排行榜文学分榜（四月）

《失落的秘符》

《孤独六讲》

《花田半亩》

《蔡澜的生活方式》

《岛》

《理想的下午》

《曲人鸿爪》

《纯真博物馆》

《刺猬的优雅》

《玫瑰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