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型时期的婚姻困局
(2008-09-11 22:17:08)
标签:
文化 |
转型时期的婚姻困局
——看电视剧《我们俩的婚姻》
解玺璋
看《我们俩的婚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还从未见过央视播出节目的质量竟有如此之差的。片头片尾插播广告早已司空见惯,毫不足怪,但将主创名单和相关人员名单也全部省略掉,却是一大创举。而更不能容忍的,是播出期间,事故频出,跳格、停顿、雪花、虚影、马赛克,举不胜举。起初我还怀疑自家的电视机是不是该换新的了,检查之后得知,它还不到退休的时候。但我真不明白,这么差的播出带,央视居然也可以接受。
演员的表演也很成问题。李亚鹏的表演几乎惨不忍睹,面部肌肉总是紧绷绷的,表情极不自然,让人怀疑他可能不会哭笑。只有他打自己的那个嘴巴,恰倒好处,也有些出人意料。苗圃的表现似乎优于从前,但基本上也是演了一个单色、单面的人,缺少丰富性和立体感。就连我一向敬重的老演员徐蕾,这一次也不在标准线上,除了皱着眉头,哭丧着脸,并没有提供更多的东西给观众。
所以还能坚持看下来,主要是该剧触及到一个我所感兴趣的话题。剧中的秦岩(李亚鹏饰)和夏小宁(苗圃饰)由恋爱跨入婚姻生活,从而结束了二人世界,跌入一个并不算复杂的家庭伦理关系网中。说这个关系网不算复杂,是因为夏这边只有父母和一个弟弟,秦这边也只有寡母和一个妹妹,算上舅舅和小姨,也还是比较简单的。
但即使这样一个如此简单的关系网,已经把他们搞得焦头烂额了。故事主要讲秦、夏与秦的寡母的关系,在秦是母子关系,在夏是婆媳关系,再加上秦、夏二人的夫妻关系,竟搞得这个三口之家鸡飞狗跳,日夜不宁。三个人,每人都很痛苦,甚至痛不欲生。这是为什么呢?我们似乎不能简单地责备三人中的任何一个人。母亲、儿子、婆婆、儿媳、丈夫、妻子,这些称谓,按照传统的说法,是各司其职,各有名分的。恩格斯也说,它们“并不是简单的荣誉称号,而是一种负有完全确定的、异常郑重的相互义务的称呼,这些义务的总和便构成了这些民族的社会制度的实质部分”。问题大约就发生在这里。这些在过去“完全确定的、异常郑重的相互义务”,现在是不是已经不那么确定和郑重了呢?
我们正处于一个社会转型时期,而家庭伦理是其中的重要内容之一。家庭领域所赖以存在的社会及心态构成,都发生着剧烈的变化。夏小宁和她的婆婆之间是有些问题,但又不同于传统的婆媳之争,她们两个,这个不是恶婆婆,那个也不是恶媳妇。她们的矛盾和冲突所反映出来的,是对“完全确定的、异常郑重的相互义务”的不同理解。举一个小例子,夏小宁曾问过一个问题:作为一个结了婚的女性,她是不是一定要生孩子?也就是说,她有没有这个义务?我相信,现在的很多人,并不认为夏小宁不该问这个问题。但作为她的婆婆,秦岩的母亲又会怎么想呢?她的同龄人,她的丈夫又会怎么想呢?在一个传统伦理价值日渐受到重视的今天,我们能批评他们封建、保守,乃至不尊重女性的权利吗?我想恐怕也是不行的。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常常左右为难。
夏小宁的理想是建立一个不受外界干扰的二人世界。但她几乎处处碰壁,秦岩这一关她就过不去。她因偶然闲话提到自己老了去养老院,就惹得婆婆不高兴。倒不是二人世界有什么不好,而是没有现存的社会基础。恩格斯是将它作为未来的社会理想来规划的:“两性间的关系将成为仅仅和当事人有关而社会勿需干涉的私事。这一点之所以能实现,是由于废除私有制和社会负责教育儿童的结果。”除此之外,恐怕还要加上有社会照顾老人。现在显然还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将来是否可以,也还要看社会的发展。所以罗素这样认为:“婚姻是比彼此相伴的两个人的欢愉更为严肃的事,是通过生儿育女构成更亲密的社会组织的一种制度,具有远远超过丈夫与妻子个人情感的重要意义。”
实际上,我们正处在这样一个时期,作为“社会实质”部分的家庭伦理,旧的已经被打破,新的尚未得到社会的普遍认同,有些甚至还处于理想的或空想的阶段,缺乏相应的现实性的基础,所以,家庭作为社会的最基本的单位,将一直处于焦虑不安之中,矛盾、冲突是不可避免的。尽管该剧给了秦、夏二人一个比较好的结局,在现实中,我们目前仍看不到光明的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