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翻看几本时尚杂志，发现竟然都在不约而同地指导适龄青年“如何做个野蛮女友”。仿佛“野蛮”是件很时尚的事情，只要野蛮了，就会得到天下男人的追求和爱戴。真是“毁” 人不倦呀！您要是没有韩国影星全智贤的那种长相，你野蛮？试试看，到底会不会因为任性醉酒喜怒无常而受到欢迎？

    在我年轻的时候，时尚读物虽然没有现在多，但是各类恋爱婚姻指南也是不少的，甚至一些小说电视剧也充当了这种角色。比如说曾经很流行琼瑶阿姨早期塑造的那种乖乖女形象，一头披肩的长发，看上去清纯实际上极麻烦的类型。好容易把自己塑造得有点那种“庭院深深深几许”的小女子味道了，又开始流行三毛那种波希米亚式的风格。似乎是“忽如一夜春风来”，身边的女孩一个个都“橄榄树”起来，自己也连忙行动，有事没事弄出一副“不要问我从哪里来”的模样，盼望全世界的男人都像荷西爱三毛那样买我的帐。没有想到，很快电视台的黄金时间就被一批强档娱乐明星霸占了，她们穿着时髦，说着半生不熟的港台普通话，动不动就一惊一咋。我记得当时特别喜欢看她们的报道，她们喜欢在各种场合标榜自己学习不好，尤其是数学，一般都是不及格，问到她们有什么爱好，她们就会说自己喜欢睡觉和吃冰淇淋。于是就误以为男人喜欢好吃懒做大惊小怪的女人。我这么晃荡了好多年，也不是没有男朋友，就是都不长久，像流行歌曲一样，流行一阵就过去了。后来采访一个开饭馆的女人，问到她的成功秘诀，她说：其实开饭馆很像女人找对象，一定要有自己的当家菜，才能做成功。不能傻子过年看隔壁，人家川菜做得火，我们也做川菜；过两天粤菜火了，又赶着进生猛海鲜；再过一段时间，湘菜进京，又开始烧红烧肉。最后弄来弄去，就会失去自己的特色，没有特色就留不住人。女人找对象也是一个道理，你迁就男人的口味，到最后人家口味变了，你怎么办？

    这个老板娘告诉我一个道理：如果你想取悦所有的人，那么最后你连一个人也取悦不了。所以最重要的是首先取悦自己，做一个自己喜欢做的人，这样即使全世界都抛弃了你，至少还有自己喜欢自己。女人有了这一点自信，就有会有未来，就不用担心什么。

    现在的我已经告别了“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的阶段，但是没有想到我们的时尚读本还停留在我那“白衣飘飘的年代”。其实，我年轻的时候有一个误区，总以为“让全世界的男人喜欢”或者“让全世界大多数男人喜欢”是一件很光荣很有可能性的事情，而当时的青春读物和现在的几乎一样，她们做的事情就是鼓励你去做这样一种尝试，而且她们会特别饶舌地给你最殷切的指导。但是等年纪大一点以后，慢慢地就会明白，除非是娱乐中人公众人物，他们才需要人潮汹涌，因为这关系到他们的事业是否具备可持续性发展的前景。咱们何必要凑那个热闹？个人的婚姻爱情又不是像电影电视一样要演给别人看的，咱们需要那么辛苦地按照时尚杂志的指导包装自己吗？《我的野蛮女友》票房好，不一定表示按照她的脚本拷贝爱情，就可以获得幸福。

    前两天，一个30岁左右的女朋友来找我，一身上下的“韩范儿”，说现在这样最有吸引力，我心想你还要吸引谁？活到一把岁数还要被时尚杂志摆布，不知道是时尚杂志的成功还是女人人生的失败？我特别想跟我的女朋友说：中国有句古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如果彼此欣赏，你野蛮或者温顺又有什么要紧呢？在茫茫人海中，你不需要那么多人喜欢你，你只需要很少很少的人喜欢你就够了，这种事情讲究的是质量又不是数量。

(旧作 收录于《左手握右手》 作家出版社 2003年1月第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