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似水而思想如阳光

孙云晓
西双版纳总是生机勃勃的。2006年的岁末，北国早已是寒风凛冽，叶落枝秃，而走进植物王国的西双版纳，却一下子被绿色的汪洋大海紧紧地拥抱着。或许是受了奇花异草的感染，来访的每个客人的脸庞都变成了绽放的花。
沾了中国作家协会儿童文学委员会的光，因为是委员，参加了在西双版纳举行的年会，使我在阔别26年之后再次踏上这片神奇的红土地。在这里，我第一次见到《中国校园文学》的主编寒小风先生，他向我约稿。人在开心的时候最容易答应别人的请求。自然，我就接受了，心想写篇小文章不难。
可是，当我回到满眼土褐色的北京，再听寒主编催稿，就有些沉重了。也许，离绿色越远，人的灵感越少。与众多作家最大的不同，我自从1993年发表报告文学中日少年《夏令营中的较量》之后，几乎就暂时告别文学，而转向了教育的研究。因为《夏令营中的较量》引发了旷日持久的教育大讨论，促使我不能不去深入探索挑战性的难题，况且儿童文学作家的心里本来就有教育情结。教育是用生命写成的诗，我醉在其中，十余年不醒。我虽然出席多次文学界的会议，却经常愧疚于作家的称号，因为十多年不怎么创作文学作品的人，怎么称得上作家呢？
青春一族是太阳部落，拥有能够改天换地的巨人伟力。那么，面对文学少年朋友，我说些什么呢？作为曾经的少年报告文学作家，我想说，生活在今天这个巨变的时代，每个少男少女的经历都是一篇报告文学，只要你有思想和勇气。不管你选择什么文学样式，即使你一辈子都不写一篇纪实性的作品，报告文学都是你生命的根基，是你的文学起点，是你的眼泪和欢笑。每个作家的第一部作品都会有报告文学的影子。也就是说，单单说文学是生活的花朵是不够的，从更本质上来说，生活是文学的土壤，文学是思想的花朵。那些热爱文学的年轻人，谁不是在生活中认真思考的人？谁不是在虔诚倾听内心惊雷的人？
多年的创作经历告诉我，报告文学的艺术是震撼人心的艺术。如果用运动形式来比喻，报告文学如同拳击运动或者说是剑术，说它是拳击运动因为它的猛烈势不可当，说它是剑术因为虽然也有花样却总是妙在一剑封喉。与其它文学样式所根本不同的是，报告文学的艺术是非虚构的艺术，它很像根雕的艺术，或者说是原生态的艺术，需要因势造型，需要去掉多余的部分。雕塑大师罗丹是报告文学作家的榜样。
写到这里，我的心又飞向了梦幻般的西双版纳。我想起了那峡谷里的热带雨林，想起了中缅界河上的无声漂流，想起了基诺山上隆隆的鼓声和旋转的色彩，想起了一只只孔雀的金色飞翔。
接待我们开年会的是金孔雀集团，在他们的会议室里，有孔雀争飞的图片。我开始还想，叫金孔雀集团嘛，所以要画上几只金孔雀，用电脑制作可以为所欲为，让它飞就飞。万万没有想到，在西双版纳的原始森林湖边，我有生以来头一回亲眼见到了孔雀的飞翔！蓝天白云下，红花绿树旁，静静的湖面上，孔雀一只接一只地飞翔。当它们展开镶着金边的翅膀，你会感到五彩的祥云在飞。
到过西双版纳的人，都会自觉自愿的成为西双版纳的大使，因为那片土地是我们生命的绿洲。我突然悟出一个道理，绿洲生机盎然的秘密在于充沛的水源和灿烂的阳光。文学是人类生活的精神绿洲，其魅力在于生活似水而思想如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