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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日朋友
怎能忘记旧日朋友,心中能不怀想?旧日朋友怎能相忘,友谊地久天长……
自然这是旧日朋友的最好结局。不然?不然你看豆子先生:圣诞夜,老友相聚自然推杯换盏,很快一瓶酒就告罄了,主人豆子先生笑容可掬地请老友稍候,他去厨房取新酒,然后他取来了一瓶醋——自然是倒在酒瓶里的醋,给酸得呲牙咧嘴的可怜老友们不好说什么,豆子本人又实在索然,只得趁他不注意,悄悄将墙上的钟拨快了两小时……
悠扬的新年钟声当当敲响了!几位老友手握手,肩靠肩,齐声高歌起了上述那首《友谊地久天长》,场面甚是温馨感人——然而这幕戏的高潮是下一个镜头:孤独的豆子戴上睡帽就要关灯睡觉了,但就在这时,他忽然清清楚楚地听见楼下酒吧传来12声钟鸣,他惊讶地睁开本来就大得滑稽的双眼,爬起来看抽屉里的一只表,表情似悲似喜,而楼下酒吧,他的旧友正与新朋玩儿得正欢……
上个月,我结识了一位看起来非常美丽可爱的女孩,不禁啧啧赞叹造物主的偏心,就在这时,一位同样看起来非常美丽可爱的女孩,睇着她的背影向我含笑:“是啊,我国医学美容事业是越来越发达了——她从头到脚,包括身高,就没一处是真的。”我诧异地望住她:“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她甜美的微笑信手可掬:“我是她发小啊——连她怎么逼她妈倾家荡产替她出钱我都知道。”
呜呼怪不得“文革”期间欲整死某人,撒手锏就是“外调”:上你的故乡,母校,旧单位,老街道……找你的旧日朋友调查你的过往。你说他根本不过半熟脸,连熟人都算不上不作数——何必心虚呢?若他坚持是,你已输了至少一半。谁敢拍着胸脯子说:迄今就没犯过一点错,出过半分糗?即便有,更是可恨该杀:怎么好事儿全让你小子一人占了?
你的清白完满与否,不仅取决于你的人品,更取决于你的旧日朋友,这真是……然而我以为总的来说,这点麻烦对我们利大于弊:若无紧箍咒,孙悟空没准更不幸福,百无禁忌的别义是了无意趣。何况,每一位旧友都是打新朋过来的,只要珍重当下,即便咸鱼也还有翻生的机会。
“君乘车,我戴笠,他日相逢为君揖”和“君担簦,我跨马,他日相逢为君下”,说的都是分别多年以后,旧日朋友重逢的美丽,可是有几人能坦然接受前者?人生最脆弱的品性之一,就是:任谁发达我都能安然吃我的糠,就是隔壁曾一同穿开裆裤的阿二不成。何况阿二们多半本能地避之不迭:不视财若命的人往往也发不了财。并非阿大或阿二们分外卑劣,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旧日朋友与新任朋友,好比原生料与过筛料,岁月,智能和偶然将他们合合分分——有谁敌得过上帝之筛的捉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