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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译:梅花鹿

一个幻想好友几乎可以说是一种美国式的成长仪式,让你知道随时有人会给你肩膀依靠,出席你的茶会,或是在足球场边帮你打气。我小时候也有一个幻想朋友因为我没有任何兄弟姊妹,而我妈那时非常年轻,一直无法真正花心思在我身上。
我的幻想朋友叫做邦妮,但我从来没有真正喜欢上她,最主要是因为我看不见她。我的想像力没有到达可以构筑一个人型的水准,但我总假装我看得到。我一直以为我很奇怪,直到我长大并且发现大多数人都是那样子的。要看到一个实际上不在那里的人非常困难;而我发现那些声称可以看见他们的好友的人不是说谎、疯疯的,就是处境非常危险。
当我12岁时,我妈和她的丈夫把一个叫艾拉的小女孩带到这世界上,接着我就坠入爱河了。我花尽我所能挤出的每一刻跟她相处。在她的小身躯成长的同时,她的人格也随之发展。她3岁时成为一个身体力行的冒险倡导者,超爱游走在危险边缘。
她会尽可能经常跑离开我们的父母,接着独自进行探索。她会从杂志上截图,然后把它们贴在她的冒险剪贴簿里。艾拉知道有关于国家和大陆的一切,她可以跟你讨论中国的万里长城或你在亚马逊丛林里找到的动物。她深爱着森林,有时,她会偷偷溜走然后跑进我们后院边界的森林里。她喜欢甲虫、蠕虫、蛇、蜘蛛,至少我们知道没什么吓得倒她,包含我跟她说的,有关她床底下有怪兽的故事。
她3岁,我12岁,那时候我成为我爸妈的私人保母。这我通常没什么意见,除非我有自己已经安排行程。有一次,我对他们大发雷霆。一个我喜欢的男生,艾瑞克,他邀我跟他一起去海滩玩耍,但我却必须待在家里照顾我妹。
最后,我跟艾拉达成了协议,这让我感觉有点像和恶魔订了契约:我让艾拉进森林里玩,然后艾瑞克可以来而她不能跟妈说。我们约法三章:她必须带着对讲机常常报平安,她不可以跨越指定的那些树木,而且我叫她回来时她就必须马上回来。我记得我跟艾瑞克跟她道别并送她离开时的眼神。那时候,她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小女孩。
这情况后来变成每个星期的例行公事,艾拉可以在森林里待上一整天,而我跟艾瑞克出门约会看电影。这很完美,但我停止花时间陪伴我妹了。所以当有一天她从森林回来,并对着她身旁的空气说话时,我想她大概也虚构了一个幻想好友来陪伴她。
“艾拉你在跟谁说话?”艾瑞克问。她回头,一脸困惑就好像我该看到什么似的。
“贝可!”她接着对着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呼喊,示意对方过来。
“这是幻想好友吗?”艾瑞克笑出声。
“她是真的!”艾拉大喊。“我在森林里找到她的,她很伤心,所以我邀请她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你看不到她只是因为她不想让你看到而已。”边说,她拔腿跑上楼,回到她房间。
接下来一个星期没什么不寻常,艾瑞克跟我分手了,我试着想连络上艾拉可是她总是跟贝可有忙不完的事。我妈觉得这行为很可爱,她甚至在餐桌替贝可留了一个位子,而圣诞节时贝可在火炉边挂有属于她自己的圣诞袜。
那是大概二月的时候吧,艾拉在深夜跑来敲我房门。我打开门,她悄声跟我说,“我刚刚跟贝可吵架了,我今天可以跟你睡吗?”当然完全没有疑问,我欢迎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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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醒的刹那,我捕捉到我妈挂电话前说的最后一句话。“非常谢谢你,戈登医生,我明天会带她过去的。”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问她。
“艾拉手臂上有奇怪的爪痕,我觉得那是她自己弄出来的。”对话到这里结束,但三天后艾拉晚上又来敲我的门,捂着她一边的脸。“另一场战斗?”我问她,她接着点点头,慢慢爬进我的被窝。
她连两个月持续对她自己造成伤害直到她开始跟治疗师谈话。这时候我16岁,已经学会开车,所以我妈有天要我去接她。然而在她那天会谈结束后,治疗师把我拉到一旁,非常认真地询问有关贝可的事情。
在她透露出是贝可在伤害她这件事之后,我们在她的疗程增加了一位儿童心理医师。我记得艾拉接受了跟精神分裂症跟多重人格有关的测验,可是每一次的结果都显示她的大脑十分正常。我跟她的互动增加让我们又亲近了起来。我会带她去吃冰淇淋,然后让她跟我聊聊有关贝可的事情。随着时间过去,艾拉对贝可的恐惧日渐增长,但她跟我说,贝可害怕我,所以当我们在一起时,贝可从来都不在周围。
我为我的小妹感到难过,为她心理上看起来有多失常,但我爱她,所以我告诉她,我一定会从贝可身边拯救她。
在艾拉5岁我17岁的一天,我从一场派对回来。那时很晚,而且我醉了。艾拉在我房间等我,在我进房时我被她吓了一大跳。接着我开始大笑然后扑进我的床铺。“天啊艾拉,你要把我吓到灵魂出窍了!你想变成贝可一样的小浑蛋?”
她瞬间收起笑容。“别提到她,她只会变得更生气。”
“贝可不存在,艾拉,你已经5岁了。来,过来这里。”要不是我神智不清,我大概不会这么说,只是当下我真的需要抒发一下。
“她是。”突然她变得非常认真。
“是因为我不跟你玩你才把它想像出来的。”
“我是在森林看到她跟一个很坏的男人在一起,然后我救了她的。”她的泪滑下脸庞,但我无法克制的开始嘲笑她。
“别再像个宝宝一样了,艾拉。”我对她说教。
“别这么残忍!”她对我吼回来。
“回你房间跟你最好的朋友贝可一起睡啊你这小宝宝…
“我也很害怕啊!”她大声打断我。
这很重大了,因为我从来不记得艾拉说过她害怕。
“喔太可惜了,小宝宝,贝可不是真的。”
“她是!”
“滚出我房间。”我说完,她接着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隔天,她的指甲全部满是鲜血并且被向后翻起。她隔着餐桌对我耳语,“贝可把我所在衣柜里。”而我只翻了个白眼。
我18岁时我父母出城举办婚礼,所以我第一次跟艾拉单独在家。我又跟艾瑞克开始联络了,所以我决定邀请他来过夜。我爸妈在艾拉房间架了一部老旧的婴儿监视器,接收端在我房间。我跟艾瑞克做了所有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会做的事,所以我整个晚上都忽略了她,但艾瑞克去洗澡了,所以我前去查看她,发现她窝在她的床上。“贝可不喜欢你在这里。”她喃喃说到。我可以知道她刚刚应该在哭。“拜托,可以请你今天让我跟你一起睡吗?”她已经近乎乞求了。
“不行,艾瑞克今晚在这。”我感觉恶劣,因为她听起来真的很害怕。
“不!”她尖叫了起来,“他不能!贝可不喜欢他,她会 非 常 生气!”
“你知道吗,贝可,”我大声地开口。这是我第一次对想像出来的人说话。“这里是他妈的我家,然后你糟蹋了我们的好意。”
艾拉的眼睛瞬间圆睁得老大,我吓了一跳,从她身边退开。“停下!”她尖叫着呐喊,“你在做什么啊!!?”她的身躯颤抖了起来。
“艾拉!”我吼回去,“没有关系好吗??她。是。假。的。”
“出去。”她跳出她的被窝,把我推出她的房间,并在我身后用力把门锁上。我回到房间,爬上床回到艾瑞克身边。
“贝可?”他问,“她还在?”
我们取笑这件事情取笑了将近一个小时,然后一起慢慢飘进梦乡。
接着醒来,是艾瑞克把我摇醒。“老天,他妈的,不好!”
“什么?”我小声回应,同时疑惑着他的语气为什么这么焦虑。而她仅仅是把手指向婴儿监视器。
我们并坐在寂静中盯着萤幕快一分钟直到我们听清楚那个声音。那是我所听过最毛骨悚然的声音,它让我的肠胃开始翻搅,每一根我身上的毛发都因此竖起。
“艾------拉------”那声音用病态的细语把她的名字拖了老长。“艾------拉------起床。”
我的眼泪立刻滑落我的眼眶。
“起床了。”它嘶哑地细语。
“停。”这是艾拉的声音。“我想睡觉。”
“我想玩耍。”那声音听起来很急。
“贝可我不要。”艾拉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悲伤。
“她觉得我不存在”贝可笑着。“我不存在我不存在我不存在。”
“好啦,我们来玩。”我听得出来,艾拉现在在哭。
他们不再对话,然后我跟艾瑞克沿着走廊走到她房间,发现她正安稳的睡着。我将她抱起来,带回我房间。接下来,我跟艾瑞克彻夜未眠。
我妈回来之后,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可是她不相信。她事实上还颇不高兴我竟然负荷我妹妹的想像。我跟艾拉又疏远了,她不再问能不能睡我房间,她不再在我们的冰淇淋约会时敞开心胸。我从不勉强她,就这样顺其自然。
大概再六个月之后,我打包了行李准备去上大学。艾拉温和地问我能不能不要去,她说,如果我不在,贝可会更凶狠。可是我必须出发。我离开前抱了抱她,在她额前印上一吻。但在我出发之际,她对着我,用混和了她跟贝可的声音对我轻语,“在你相信之前,她不会罢休的。”
我走之后,我跟艾拉几乎完全断了联系。妈跟我说她还是会提到贝可。我会在夏天、节日等等回去,她看似已经脱离那个情境了,可是我还是会逮到她在什么都没有的角落碎念些字句或着闪身躲进她自己的房间。
到了第三年,艾拉9岁时过世了。她那时好像正在森林里玩耍,不小心在树上爬得太高,下来时树枝断裂摔死了。我暑假回去时,到森林里爬上她出事的那棵树想缅怀她,好更靠近她一点,可是我看到树干上刻着“xoxo
贝可”。
我接下来的9年花了很多时间,非常努力想说服自己她精神上有病。她不是正确的,她只是说服自己贝可存在而已,她把她的问题藏在一个叫贝可的虚构女孩之中。我在阅读幼年精神疾病的资料上投入很多,然后我也几乎完全说服了我自己。
直到一个小时前。
在我们三岁大的小女儿从她的玩具房跑来找我们时,艾瑞克刚下班,正在看报纸,而我在浏览Pinterest。
艾瑞克把她捞起来放在大腿上,她对我们展开笑容。“我可以请我朋友来我们家吃饭吗?”她雀跃地问。
“哪个朋友啊宝贝?”我看向她。
“贝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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