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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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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整天键盘都没有被敲击的电脑阴郁的沉寂着。我按压着疼痛的眼角,嘴里溢出了连自己都稍嫌沉重的叹息。
自从当作家的梦想成真已经过了三年。虽然我的处女作赢得了高知名度,但我却变得写不出小说了。想回应大家的期待,但这种想法在脑中越是强烈脑筋就越发迟钝,手指动不起来。
烦躁与不安日益累积,那焦躁就像在我腹中燃烧一般灼得吱吱作响。我乱揉着头发站起身来,从冰箱里取出一瓶矿泉水咕嘟咕嘟的灌下。冰冷的水淌过喉头,犹如水渗入干燥的沙砾。
我把头伸向流理台,将残余的水从头上倒下。热烘烘的脑袋感觉被急速冷却了。
『你不懂人的情绪啊。所以写的总是些自我满足的故事』
我的前女友这样责备我。比起追求梦想,她更希望我能脚踏实地的工作撑起一个家。她当然有非常好的地方。真要说的话,有问题的是听不进她的话的我。
即使我成为了作家,她也没跟我讲过一句祝福的话。
每每想起这些我只能苦笑。连一个女性都留不住的我是多么的可悲啊。在被她责备的时候我感觉到我们的心已经渐行渐远。
我用毛巾胡乱抹了抹头发,打开电视开始做出门的准备。
『接下来报导的是从上个月开始陆续发生的连续杀害妇女的案件。这令人悲痛的案件的共通点是被害者全部都是年轻的女性,皆为施以暴行后杀。案发现场附近的小学开始彻底落实结伴放学,原本娴静的住宅区弥漫着恐惧的气氛』
我套上夹克,漫不经心地想着这事件还挺恐怖的。
猛然手机响了起来。拿起一看,不断闪烁的是编辑的名字。我顿时感到泄气,把手机关机扔到床上便步出家门。
*
明明不过九月中旬,今年却冷得如此早。
我有个癖好,就是在没有灵感的时候会毫无目的地四处流浪。总之先离开自己住的地方,去没去过的地方到处走走。虽说是离开,但也不会出远门去外县市之类的。顶多电车搭个一、两站后下车,随心所欲的闲逛而已。
今天搭了两站后下车,在导览图上搜寻有无有趣的地方。
上面显示有一处叫屋敷町,一个保有古老武士宅邸的住宅区。虽然算不上知名的观光点,但我特别喜欢在这种地方散步。虽然离车站有些距离,不过今天就适合这样做,我毫不犹豫的开始前行。
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吧。街道简直像在沉眠一般,它说不上充满了活力,但也无法说这里寂寥。只能说这里从古至今都没有改变似的,如此安稳的氛围。
我在石板路上走着,懊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带相机过来。手机也放在家里,没法为这座城市留下纪录。
没办法,既然如此只能把这留在记忆里了。转念过后我继续悠然神往的漫步在这名为屋敷町的住宅区的街道上。
被灰浆粉刷的墙围绕的雄伟武士宅邸、门前挂着杉叶球*的酿酒屋、让人忆起昭和时代的古
老杂货店。这景致好似京都的老街,我完全沉浸于其中了。
突然一只黑猫冲至眼前,我身子不禁一僵。
那是只卷尾的黑猫。它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脸。
我察觉到它跟那时的猫好像。在那个地方、那个时候看着我的猫。
我受不了了,背向那只猫快步离去。
我没有回头,因为觉得要是回头了的话那只猫又会看着我。
当我回过神来时,已经来到了近卫湖水渠旁。确认一下在车站拿到的地图,看来我走到相当远的地方来了。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回去吧,这么想的我眼前出现了一名年轻女性。
啪哩啪哩,我的喉头发出了近似土地乾裂的声音。喉咙竟然极度的干渴。
我静静地靠近了她。她是名穿着针织衫,十分美艳的女子。又哪里有点中性,我感到脑袋里的断裂声逐渐增大。
「你好」
我打声招呼,她回以我一个浅浅的微笑。似乎也微微点了点头。
「你是这附近的人吗?」
「啊啊。看来你不是这里的人啊」
不要用男人的语气说话啊,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又隐隐觉得这种说话方式和她非常相衬。
「我是从宜野座来的」
「很微妙的距离啊。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来这里散心、放松放松的。因为事情老是停滞不前啊」
「你看起来不像是上班族呢。是自营业吗?」
「嗯,算是吧」
「是吗。那和我一样呢。我自己开店,一间小小的、没什么客人会来的店」
你谦虚了,我这样回后顺势问了。
「那是什么店呢?」
「古董店。专门接手问题品项,叫做夜行堂」
夜行堂,她在空中比划这几个字。
「那个、可以让我看看你的店吗?」
「没问题的,你对古董有兴趣?」
「嗯,兴趣取向。因为可能会成为某种灵感呢」
我带你去吧,我望着这样说的她迈出步伐的背影,干渴的喉咙一阵搔痒。
是什么仪式吗。斜切的竹子里头点着蜡烛,成排摆放在石板路的左右两侧。照得古老的街道更加幽幻了。
「我是负责帮人和物品结缘」
「那么就是所谓的结缘神呢」
「虽不其然但也不远了。你比喻的真妙,很有文采呢」
「不,这该怎么说呢」
「是有工作上的烦恼吧」
「若否认的话就算是说谎了呢。虽然众人对我抱有期待让我很开心,但我却没能回应大家的期待」
「这是怎么回事呢。如果无法回应的话那么一开始就不该涉足那个世界吧。你只是不敢面对那而已喔」
「那个是指?」
「真正的自己」
突然我吃了一惊。四处张望发现四周没有任何人影。这里刚好是大路的里侧,现在除了我与她之外没有别人。
「我啊,可以看到人和物品的缘份。就像人和人之间有相遇的缘份一样,人与物之间也是如此。不过人们都深深的误会了。以为是人选物品,实际上却是物品选人」
不久,我们到了那家店。
那间叫夜行堂的古董店和我想像的大相迳庭。原以为会是间有点时髦的洋风店铺,却只是间古旧寂寥的小店。在磨砂玻璃上贴了张以炭墨写上『夜行堂』几字的纸。
「进来吧」
店内昏暗,水泥地房间的中央孤零零的吊挂了颗灯泡,在室内发散着昏黄的光线。我无法判定那些到处到处堆放的东西的用途或价值。还有不管哪样东西都没有价格标签。
「随便逛逛吧。若有什么中意的就跟我说一声」
正巧我身上没带什么钱,而且我也不是来这边买东西的。
我看向她。她坐在柜台上,正垂着头将盖到脸上的头发勾至耳后。她的动作让我想起了前女友。我感到啪叽啪叽的寸断声在耳际放大。
豁然有东西从肩旁的棚架上掉下,落到了脚边。
我慌忙地想捡起掉下的东西时,手止住了。我双眼圆睁,嘴里干涸说不出一句话。
那是我以前送给女友的坠饰*。我在古董店买下了这个可爱的小猫模样的坠饰送给了刚开始
去和服教室上课的她。

圆圆的猫咪坠饰,和那时的东西非常相像。不过只是类似而已,那东西不可能在这里。而且这个坠饰上的猫跟那时的有点不同,我给她的那个上面的猫是闭眼沉睡的。
「你喜欢么?」
我慌张的把坠饰摆回架上,摇摇头。
「不,没什么特别的」
我得心正在猛烈悸动,胸中深处有种烧灼的痛感传来。那时也是这样的心情,大地龟裂的声音不受控制的在脑中回荡。
我走到女人的身边。已经忍到极限了。断裂的声响已经大到能包覆我浑身上下,眼前的景象也好似要裂开了。我抓住摆在棚架上的铁制火铲。
悄悄的潜到女人的身后,我扬起了火铲。
喉咙乾得要命。
*
我在店附近某处柔软的土上挖了个坑把女人的尸首埋进去。
比杀掉前女友掩埋的那次更加的得心应手。
比照那些不知名的女人也行,随意弃置在路上是很方便,不过我想要她和前女友一样沉睡在土里。为什么呢,因为她们治愈了我的饥渴。
我覆上土后洗洗手出了店外。
坐上电车回到自己家,睡得有如一团烂泥。
那在耳际的龟裂声已经消失无踪。
夜里,我醒来后坐到桌子前。打开电脑敲打着键盘,今早的不佳状态恍若虚幻,点子一个个冒了出来。这次来个悬疑剧吧,男和女的爱恨纠葛。心灵空虚的男人杀了女人润泽了自己的内心,写这样的故事吧。
我欢畅的铺陈故事的发展,简直像至今为止堵塞住的东西一口气爆发一样。
突然耳边响起了手机铃声。
我惊吓的跳起身,急促的铃声持续的响着。
画面显示的是我一开始杀掉的前女友的名字。我身体僵硬了。
没等我按下按键,电话就自己接通了。
我惶恐地把手机覆到耳上,电话那头传来她咯咯的笑声。那声音我有印象。
『你什么也没说就回去了,吓了我一跳呢』
是夜行堂,那间古董店的女店主的声音。被我杀掉埋葬在土里的女人的声音。
『你仔细看看装在你右边口袋里的东西吧』
我右边的口袋里放有什么。拿出来之后发现那是那个猫咪的坠饰。我那个时候确实把它放回架子上了啊。
「你、你是美树的朋友吗」
『是吗。这坠饰的原持有主叫美树啊。我不知道关于她的任何事喔。名字也好长相也好,还有你为何要杀了她我都不知情喔。不过我想要说的只有一件事,这只猫是为了今天才到我的店里来的』
我说过了吧,女人低吟。
『不是人选物品,是物品选人』
啪嚓一声,电话挂断了。我着急地想要回拨,才惊觉手机还是处于关机的状态。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我不禁仰头大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像是迷路了一样被囚禁于黑
暗之中呢。
哐啷,在黑暗里我背后传来了巨大的声响。还有野兽的吼声,我吓得动弹不得。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我察觉到有巨大的异兽抬头瞅着我。
啊啊,是那只猫。
是在我将美树尸体掩埋的那时盯着我瞧的黑猫。是吗,那只猫原来就是坠饰上的那只吗。那只猫目击了自己主人被杀害掩埋的过程。
为什么我没注意到呢。
黄色的一对眼眸浮在黑暗之中。那细细的瞳孔正瞪视着我。
黑暗张开了它的大嘴。
已经再也不会听见破裂的声音了。
*
玄关传来了声响,有个男人打开了门进到房内。
鞋也没脱,发出了踩踏木质地板的脚步声。
他打开客厅的门,眼前的惨状使他蹙紧了眉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具瘫软在地的无头男尸。四处血迹飞溅,不仅是床,墙壁和天花板也一样
。
他环顾四周,在发现滚落在脚边的东西后叹了一口气。
因为没有右手,于是他用左手把地板上的坠饰拾起,轻轻地放入口袋里。
那坠饰的猫咪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之后他又在屋里搜寻了一番,但没多久就放弃了,转身离开房间。
后来接获报案的警察前来,但不管怎么找就是没找着那东西。
被害者脖子以上的部分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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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叶球,杉玉(すぎたま)
*坠饰,根付(ねつけ、ねづけ)在衣服上还没有口袋的江户时代,会挂小小的口袋在腰
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