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高考，所以今天这个日子，适合怀旧。

我们那时候高考，还是黑色7月，1999年的夏天，高考，下雨。

天气并不炎热，我记得我穿长袖衬衣，一件长及脚踝的裙子，是我妈亲手缝制。

其实时间不过7年，我妈再也没有自己做过衣服。

这是物流社会的好处，还是传统技艺的没落，我不知道。

 

高考前一晚，我关灯，在漆黑的房间里听《渔舟唱晚》，因为能令我觉得安心。

高考在艺术生专属考点，因为艺术生不计数学成绩，所以数学考试形同虚设。

开考30分钟后，同一考场的艺术生纷纷交卷。我偏不信这个邪，坚持答到实在答不下去才交卷。出了考场被班主任狠狠骂了一顿，她说：“数学不算分你还在里面耽误时间干嘛，怎么不出来抓紧复习一下，下午考历史！”

呵呵，事实证明，没来得及复习的历史考了116，努力答到最后的数学考了48。

哈哈，天生就不是学数学的料啊~~~~~

 

还记得，那天从考场出来，我妈在校门口等我，她刚下班，站在一堆陪考的家长之外，手里拿一束鲜花。

很感动，从那天开始，我认为我妈越来越懂得生活了，呵呵。

不过我妈也够狠的，我还记得高考前她每天监督我喝一包牛奶，说这样有利于身体健康、可以强化记忆力。

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我睡一觉醒来，到处找牛奶，遍寻不见。

我问我妈：牛奶呢？

我妈摸摸脑袋：哦，忘记买了，想喝自己去买吧！

切！

 

关于高考的每个数字都那么清晰，我记得7月7、8、9三天考试，23号出成绩。

我还记得，打168电话查分的那个晚上，我太紧张，我妈递给我一支笔记分，掉了2次。

那个瞬间，没有经历过的孩子，是一生的遗憾。

或许这一生将有很多次考试，可这一次，意义不同。因为此后的考试，我们已经长大，而高考，恰恰发生在18岁，从未成年到成年的分水岭。

其实，我们不过是群孩子，一群有了选举权和被选举权的孩子。

 

因为艺术生提前报志愿，所以当24号，同学们都在忙着报志愿的时候，百无聊赖的我忙着在课桌上刻字。

那是我第一次毁坏公物，也是最后一次。我在课桌上刻下我的名字，并且把课桌上残存的前一年毕业生的签名用笔重新描了一遍。

那个和我用过同一张桌子的长我一级的师兄，我知道他——他考上了北大地球物理专业。两年后我偶然在QQ上认识了他，我讲起他曾经用过的桌子，讲起我替他描过一次的签名。

我们一起，怀念那个六边形的教室，还有站在4楼的窗户边，窗外是蔚蓝海洋的18岁。

 

那次考试以后，我们全班72个人，各奔东西。

据不完全统计，大概有10人左右读了研究生，今年面临毕业。

其它人分布在政府机关、学校和事业单位、媒体以及少数企业，都是文科生的常规途径。

还有一个，白血病，在去年冬天离开了我们。

她离开的时候，悄无声息，她从来都是那么要强，高中时候成绩好，生病了，就连做化疗都没有人知道。

 

今天还和朋友共餐，一起去双和盛吃烧烤。

高中时代的死党，那时候我喜欢叫他刘同学，今天居然变成刘老师。

这中间有段时间我们疏于联系，所以一直忙着交待现在生活的背景——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过什么样的日子。

他要结婚了，可惜我不能参加，他媳妇我认识，厚道善良大度，今年考取东南大学研究生，牛！

然而，最震撼我的事情发生在参观他办公室的时候。

我居然，在他的办公桌旁边，发现一条运动服裤子！！

裤子不可怕，运动服裤子也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那居然是1996年，我们高一时候发的校服啊……

10年啦，10年的光阴走得这么快。

我很佩服刘老师，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可以当老师了，因为他多么热爱学生时代的旧物件啊，这说明他不仅有美好的心灵，更有博爱的精神、勤俭的美德。

改天，我把我当年考山艺时候的准考证发上来给大家看看，那叫一个纯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