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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泡也有灵魂
(2006-05-18 09:36:03)| 分类： 讲讲小心情 |
我的鼻子下方，长了一个硕大的水泡。
我昨天感觉到了它的势头，蠢蠢欲动的疼，咋呼着，带点灼热地燃烧着。
当时在练车场，天那么热，喝多少水都不够。
我拿起暖瓶，看看，又放下。
里面有乳白色的水垢，像水草一样蜿蜒着漂浮。
是前几天刚洗过的水壶，居然又变成这个样子。
我想得有点悲哀了：难道我们每天喝进肚子里的水，就是这些东东？
矿物质极大丰富，铁胃铜肠就这样诞生。
于是我再次听到一颗水泡的欢呼雀跃的声音，没有什么阻挡它的存在，它几乎是抓紧一切时间迅速膨胀了起来。
开始的时候是粉红色灼热的一小片，渐渐变成了小米粒一样的凸起，再后来变成了刺痛的实心小颗粒。
下午为了写学术报告会提纲，我提前回家，捎带着给它抹了一点红霉素眼药膏。
可是不顶用。
它已经度过了婴孩班的脆弱期，势如破竹地成长起来了。
它的青年阶段，像人的青年阶段一样——顽强、热情、蓬勃。
我知道我无能为力。
就这样，今天早上，它终于演变成透明的大水泡。
我看着它，有点痛恨——明天要在那么多人面前侃侃而谈，这个形象只能显出我的狼狈。
最近的确是很狼狈，很多事情纠结在一起，想不上火也难。
我一上火，就生水泡。
我姥姥说，生水泡也不是不好的事情，因为心火要表现出来，才不会积攒在心里。
郁积，才是致病的根源——平凡小事里的大智慧，其实世间所有的事情，莫不如此。
我的姑姑，30年教龄的老教师，我印象中极其敬业的一个人。
那些她训导过的学生们，如今都很有出息，那么多的家长，每年抢着想把孩子塞进她的班。她每年带毕业班，把青春献给了讲台，把健康献给了孩子。
才50岁，高血压严重到无法站立，不能再讲课。
我曾经顶崇拜她，因为她教英语，我只是不好意思承认——英语教研组长的侄女，英语超烂超烂。
直到去年，“高职低聘”的政策席卷而来。
无法站在讲台上的她不能保证课时量，被低聘，工资下调一级。
一瞬间，就被打倒。
对于国家政策，我不了解，我只知道，莫大的火，从心底里燃烧的时候，撕扯着我们的生命。
前后不过一年，前几天爸打电话，说姑姑乳腺肿瘤，恶性。
我有六个姑姑，已经失去了一个，不能再失去一个。
可是，一颗水泡尚且存在灵魂，何况肿瘤？
我照镜子，看着这颗越来越大，膨胀到透明的水泡，它很强大，这个时候我很软弱。
我英明的姥姥说，不要刻意去戳这种泡，因为泡生在口鼻三角区内，极易感染。
而感染，看上去不过是一针抗生素就能解决的事情，但几分钟内，就可以掠夺生命。
所以，人最强大的是内心，内心不可以绝望，不可以被打倒。
要想得开，最凄惶、最无助、最难过的时候也要放得开。
毕竟，没有什么能比生命、团圆、幸福的生活来得重要。
否则，哪怕只是一颗小小的水泡，也可以撑裂我们的生命。
因为，一颗泡的灵魂，在我们无法与之交流的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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