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那些旧作样刊

文/陈保才

我十五岁写作，发表的第一篇文章在安徽合肥小学生月刊。当时这个样刊发到我家时，我激动了一阵子。后来两本样刊悉数弄丢，——一本借给同学，一没卖给邻居，竟然无一存在了。
我的第二篇文章是什么？都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每一次，新的文章发表后，我会那着那样报样刊，非常珍惜地，激动地，先看一遍，顺便看看那旁边的，跟我同版的文章，然后收藏。
最初总是整版，甚至整份报纸，后来多了，干脆只要那一版。再后来我要整理，有人建议搞个本子出来，剪下，贴上，这样比较方便。我就试着，也开始剪了一部分，但并没有贴，只是那么地放着，非常散漫。
我想起那些最初的岁月，每一份报纸，我都会费了很大劲，从各个方便把它们得来。譬如，有的直接寄，有的编辑没寄样报、样刊，我就顺着电话打过去，或者写信，让他们补寄一份，还有我朋友看到的，熟人看到的，他们说了以后我总会想方法，要把它弄到手。我为了这个费了许多时间，跑了许多地方——包括大学的图书馆和阅览室，以及当地的媒体阅览室。但现在怎么样了呢？
我好久都不翻它们。去亳州的时候整理过，后来离开，直接要去上海，又剪了一次，把它们弄得很小，只有豆腐块。再后来，有几次要去找工作，人家就让我把它们带上。当然，有说乱的，有说你怎么不整理一下，你看你乱得？他们嫌我不够条理，估计也顺带对我印象不佳。但我其实对这个失去了信心，一是，后来再看这些文章，不禁幼稚得可笑，单薄得可笑，还有模仿，谈不上什么文学，再有，就是，我对文学的印象越来越差，我觉得它妨碍了我的幸福，所以我日渐疏远。这也让我对这对破古董没有感觉。
我再去深圳的时候，XX对我说，你要保管后，将来都有用。然后，我忽然觉得它们确实有用，都是我发表作品证明啊，可是，我又发现了，那些声称要我带上作品，声明要我去面试的人，其实并不是真的爱我作品，他们顶多翻一两次就不翻了。我觉得失望，也觉得没劲，文学它终究打不起人家的兴趣，我也是，那么我留它何用？
洁尘说：“那是很多年前自己精心制作的作品剪报。那时，收到样报，不着急看，忍着，非得回家坐在灯下，展开报纸，细细读完自己的，然后把同版的文章也认真读完，再回头重读一遍自己的。之后，就是在灯下剪、贴、写，激动、愉快，想：精心保存一辈子！”可是她最终将它们保留了一层灰，终究也会过去，就像我的那些旧作样报——发黄！
我清楚地知道，总有一天我要离去，现世如此不景气，人生如此孤独，我不想保留那些东西了，徒留伤感，还是流散了吧！我要过现世的生活，不要生活在故纸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