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歌手林晓培酒后开车酿成惨祸,她驾驶汽车从台北市内湖方向行经南京东路五段和东兴路口时,与一辆摩托车相撞。她本人虽然毫发无伤,但被撞的林姓护士造成该妇人头颅破裂送医后宣告不治,死者留有8岁的儿子,见到母亲的遗体嚎啕大哭,悲痛不已。这让我想起了一位已故同事和他的儿子王同学。我对王同学印象很深,他的学习成绩很好,名字总是列在全班成绩表的前边,而且王同学喜爱文学,常有作品在学生刊物上发表。3年前夏季的一天,也因为我酷爱文学创作的缘故,这位同事带着王同学来家里玩,当时看到他黑黑瘦瘦的样子,神情活泼而轻松,觉得他很利索、聪明。不想一周后的一天上班到单位,就见单位的几个同事一副要哭的样子,说王同事夫妻俩就在前三天的一次车祸中一起死去了,留下王同学成了孤儿。听到消息我心中一阵震动,达摩克利斯之剑并不只对着王位,它高悬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头顶。
报上登了消息,出事的地点在闹市区,这对夫妇坐在同一辆自行车上横过马路,一辆农夫车冲了过来王同学的母亲当场死亡,他父亲死在急救车上。死者当即死去或者昏迷,当时没有多少想头的痛苦,惨的是死者是生者的不幸,王同学怎样度过他漫长的孤单!虽说寒鸟没寒衣孤儿没孤人,可是朝朝暮暮,睁开眼睛打开门扉,没了双亲的身影,这是一种怎样刺心的空落啊!是谁能把慈爱和严厉撮合成遥远的前途牵挂得平平顺顺。是谁能把另一个生命体的疼痛千倍万倍地扩展进自己心里?是谁在清洁着为人类的爱情把一只健康的心灵送进社会?只有父母!可是父母就在那么一瞬间撒手去了,这样的事故叫人特别的心酸痛苦。
另据《西安晚报》报道,近日,年仅17岁的少年因一起交通事故不幸死亡。近日当他的家人将悼念的花圈摆放在路旁后,花圈引起了过往行人的驻足,并对哽咽中的家属投去了同情的目光。但令人遗憾的是,一些刚刚从此经过的路人并未因此而有所触动,则是在距离花圈不到20米远的地方,继续以麻木的行为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翻越栏杆横穿马路。
父母在子女出门时总是反复叮咛:小心,看路。可是他们自己却并不那么小心看路。在任何一条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我们都可以看到行人横穿马路,而天桥是可罗雀的;如果我们上班是顺行的话,下班时必是逆行无疑,反过来也是一样。现在是连维护交通的人都没气力理睬逆行的人了。我本人在批评着别人,可是我每天上班都有横穿马路的违章之举,我们都很忙,我们都不愿意上天桥或绕道到一个交管部门确定的可过人的路口。说实在的西方人生存压力更大时间观念更强,可是他们不会冲红灯,哪怕是在人迹罕稀的深夜。我们虽然小心,我们虽然一再观看左右,可是我们确实不知路在何方。
我们并不是不懂这些道理,我们并不是反对科学和法规,可是科学和法规也只是在说法论道时才进入我们的脑子,在日常生活中,有一个家门或牌局饭局等着我们,一箭之遥的路也变得急不可耐了。世界对于我们是很直观的,与科学和法规相比,我们更相信自己的眼睛与耳朵,自我感觉成了我们自我保护的唯一体系,这是历史留给我们的思维缺陷,这种思想特点深深融解在我们的血液中。这个世界越来越不听我们的自言自语,这个世界已经无数次把我们的自言自语碾得粉碎,我们仍然坚守着我们自己的感官和感觉。此外,我们还有另一件祖传的法宝使我们的自我感觉不致于随风而逝,那就是宿命。
另一个相识的青年,他出生三个月就成了孤儿,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如今娶了妻生了儿子圆圆满满一个家。一天骑着摩托车去扫墓,车上搭着妻子。不知怎样摩托车从侧边靠上一辆工程车,青年碾在车轮下没了头,妻子摔地上,脸朝下在地上擦行十二米,没有了脸。他们去世的这一天,他们的儿子也刚好三个月。儿子的命运和父亲的惊人的相似,这样的交通事故最容易让人津津乐道,因为这是一场逼真的宿命的隐喻。说是惨剧,可它在我们眼里实在是一场人力无法逃避的命运劫数,这样的思想使我们感到轻松,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们可以因此放任自己,可以懒惰,可以马虎,可以凭感觉行事,甚至蔑视科学蔑视法律,闯红灯横穿马路更不在话下了……
世界确实有一些不解的巧合和现象,无知的人觉得恐惧,有识之士觉着神秘,对于一些我们已经努力而仍无法把握的事情,无论是走夫贩卒还是王公总统,都会祈祷上苍相助。可是我们一有小烦恼就要神明帮忙,连过马路这样的事也要牵扯上命运,这实在是对自己生命和幸福的彻底背叛!西谚说,上帝是不会帮助不自救的人的,我们最终是极相信自己又极不相信自己,世界的两极想逼通,我们就常常在矛盾的血泊中呻吟与后悔。
2007年6月10日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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