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的初恋

马克是一个画廊的老板，我在逛画廊时遇见他。27岁，应对游客很老练。他的形象没有什么特别，只是言谈举止中透着一种印度人没有的自信或自如的派头。马克是一个很好的商人，他给你介绍所有的画，不是硬性销售，而是文化销售，从最常识性的石头颜料的绘画经济背景，故事题材，到艺术家的来龙去脉等，你慢慢有了信任和好感。他说得一口蛮好的英语，调侃中动了我买画的念头。

马克 提议带我参观乌代浦尔的不夜城。沿着弯曲盘桓的小路，无数的风情小店在亮亮的灯光里，人影婆娑。我们随意一家一家转着。乌代浦尔真是有很多装饰讲究、追求小资和异国风味的饭店。

我们来到Shiv Nivas Palace饭店，乌代浦尔最著名的浪漫平台。这里因007影片里的场景而闻名。1983年《铁金刚勇破爆炸党》在乌代浦尔的拍摄成为城市的永久品牌。Octopussy（电影的英文名），成为乌代浦尔第2个名字。 电影拍了6个月，距今19年，但仍然成为街头巷尾的骄傲。饭店很古老，走进大门，迎面是一个漂亮的天井，四周叠起一层层客房。靠湖那边是大的四菱窗阁，飘窗、坐榻，可以遥看湖中乌代浦尔最盛名的豪华饭店湖宾饭店。 大厅里灯光很暗，榻是暗红色纹布，落地方台、雕花铜烛台。每个人都惬意地斜躺着。走过临窗的餐厅，一个简易的水泥台阶延伸向上，是楼顶平台。周边的夜景尽收眼底。

从Shiv Nivas Palace离开，我和马克来到Ambrai，一个著名的湖边餐厅.餐厅与湖水近乎在一个水平线，触手可及。沿着湖水，摆着一排排桌子。没有任何灯光，只有烛光。正对着的是湖宾饭店的白灿灿船景，斜左方被灯光勾勒的城市宫殿就在眼前。我和马克在一张小台旁坐下。烛光下，马克一天的劳累被盖在暗影里，人显得神采奕奕。

啤酒,香烟。惬意中，我请马克告诉我他的初恋。

17岁时，一个美国女孩疯狂地爱上马克。这是一个美国游客，皮肤比白衫还要白。头发是深棕色。她在乌代浦尔呆了两个星期，天天去他工作的画廊。老板问，“这个姑娘是谁？”马克说，“一个顾客。” “她爱上你了！” “为什么？” 老板肯定地说：“是的，她爱上你了。” 姑娘慢慢地开始对马克 说：“你是这么英俊，你太让我着迷。我要告诉我的父母。” 马克开始与姑娘约会。每天，他们约好地点，分头来到这个地方见面。马克很谨慎地瞒着家人，躲着巡逻的警察。终于，姑娘要走了，她开了一个晚会，邀请了马克所有的朋友，当然没有马克的家人。晚会上姑娘把一个戒指摘下来，套在马克的手上。不经时事的马克没有什么反应，老板告诉他：“她要嫁给你。” 姑娘走了，临走前她在马克的两颊轻轻地吻别，马克的初吻。他们开始通信，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年。终于姑娘在信中告诉他，她在军队从事秘密工作。她不断旅行，马克 收到她从世界各地寄来的信。终于有一天，姑娘没有了音讯。马克继续写，继续写。没有回信。马克打电话到美国。“我是马克，从印度打来的。”姑娘父亲接的电话：“你是那个印度男孩？请忘记这个世界上有个Kamen，她已经不在了。 ”马克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继续执著地在信里向姑娘诉说。有一天，他接到一个电话，“我是Kamen的哥哥，现在德里，请过来。” 马克 来到德里，见到一个修养极好的青年。他拿出一张纸，Karmen 因公殉职的通知。马克被震呆了。   

马克停住了，他眼睛望向远方，深深的睫毛微微颤动。许久，他才说：“我的心好痛啊！”

远方的湖中升起了焰火。也许是一个人的生日。焰花在空中散开，无限绚丽。

“你的父母知道这个故事吗？”

“怎么可能让他们知道。”

“那你的姐姐们呢？”

“当然更不可能，那不等于告诉了父母。”

“那你最痛苦的时候向谁诉说呢？”

“我的老板。那时候，我的老板就像我的父亲。”

马克仍然是个自由身。他说，他没有印度女朋友，因为她们太保守。他喜欢开朗、自由的女性。“和这样的女人相处，你能感受到生命力。”

马克的理想是拥有自己的商店、旅行社。

马克告诉我，印度是没有结婚证的。为了获得国外签证，他会慌称已婚，证据就是一张和女孩的照片。我想到在景点经常被邀与人合影，不会是已做了若干人的伴侣了吧。印度人的已婚证据是婚礼请柬、照片。请柬上会注明婚礼的年月日和结婚双方的名字，没有结婚双方的出生年月日。离婚时持婚礼请柬和照片，到市政厅办理手续。印度离婚也会涉及到很多财产问题，女人是离婚中最被动的角色，因为将意味着独度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