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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小就脾气倔强,不撞南墙不回头。做了错事又常常不肯认错,被母亲拽过去,脱下鞋就打。挨了打我就赌气不吃饭,母亲也不理我,半晌里饿得煎熬不住了,偷偷摸进灶房,一定会有温热的饭菜在锅里等着。
弟弟比我活泛多了,惹了事儿,只要看到母亲脸一绷紧,知道势头不妙,立即撒开脚丫子就跑,一边跑一边不住地回头,看母亲是否追过来。确定母亲没有追,或者估摸着母亲已经追不上了,他便停下来转回身,冲母亲很乖巧的认错似地笑。看到他这幅模样,母亲再大的气儿也消了,那顿打也自然免去。
我只有过一次逃跑的记录。那一回,我闭着双眼往背后仍石子儿玩,不巧正打在邻居六奶的头上,立即见了红血印儿。母亲惊惧交加,要吃人似地直扑过来。幸亏被六奶死死拉住,冲我喊:“傻孩子,还不快跑啊。”
吓呆了的我撒腿就跑,百十米外回头看时,母亲正取烟草沫儿放在三奶奶头上给她止血。我自此再也不敢乱扔石头。
其实,我也不傻。挨打也有经验,若不想被母亲狠狠地打,就得把哭声提高几倍。这经验对于弟弟来说似乎是与生俱来,若不幸被母亲一把捎住,鞋底还未落在屁股上,他已经哭得雷鸣一般,弄得母亲欲恼不能,撒了手坐在那里和自己生气。弟弟急忙一抹没有流出泪的眼睛,跑进厨房,端一杯热腾腾的茶送上去,甜甜地叫一声:“妈,喝杯水解解渴。”
我生性固执,总是顽抗到底,非打得痛不能耐了,才肯哭几声。有两次却是任你打得惊天动地,我自巍然不动,一副死心塌地死不悔改的表现,结果气得母亲扔了鞋儿,坐在地上哭起来。我最见不得母亲落泪,自己鼻子一酸,那泪珍珠如珍珠断线般落下来。母子二重奏,把一个小小农家院落哭得凄凄切切的,好一似秋风落叶,痛煞人哉。
最严重的一次,我带着弟弟去村里看唱戏。只顾自己玩得高兴,不知何时竟把弟弟弄丢了。回到家里,母亲问:“你弟弟呢?”我一时语塞,脑海一片空白。尽管弟弟很快就被人送回来,但母亲还是愤怒到了极点,把我拖进屋里,闩上门,直打得天昏地暗、四时无光,四周邻居大伯大娘赶来,任谁敲门,母亲也不理睬,直到打累了才放手。
每次挨打,无论我的双臀上如何遭受暴风骤雨,电闪雷鸣,头上及其它部位却保证平安无事。后来才知道,原来母亲听有学问的人说过,打孩子脑袋会影响他智力发育。我至今仍对那位不知名的博学之士心怀感激。
如今我已成家立业,母亲也早已不打我了。闲暇时与母亲促膝聊天,她还怪我小时候心眼儿不如弟弟灵活。一再嘱托:“在社会上生活工作,为人处事要灵活,不能太固执……”言谈中满是慈母的爱与疼。
摘自亦农著 《爸爸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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