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饭店关张，厨房里大小师傅早已经走了，那些服务员也收拾清理完毕离开了好再来房店。

莫琦不能走，她被老板张春旺扣留下来。莫琦有些紧张，希望服务员李苗和宋玉留下来陪自己。张春旺看了看远远站在门口的李苗和宋玉，把眼一瞪说：“都下班了，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快滚！明天四点准时来上班，迟到一分钟，扣一天工资。”

李苗和宋玉吓得一缩脖儿，急忙走了。

“你跟我来！”张春旺瞪了一眼莫琦，往二楼走去。

莫琦虽然心里一万个不乐意，但端人家饭，受人家管，只得随他上楼。

狭窄的楼道，灰暗的灯光，张春旺瘦瘦的屁股像猴子似的一纵一纵往上走。莫琦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深更半夜，自己和一个男人单独在一个房间，但愿不要发生什么意外！

二楼是张春旺的办公室兼临时住室，有一张半新不旧的桌子，一张单人床。

看到床上那凌乱的被褥，莫琦突然感到一阵恐惧，她听服务员宋玉露而不露地说过，她们的这位老板是个色鬼，具体如何色，宋玉却没有说。难道他今晚要对自己下手吗？莫琦心里砰砰直跳。窗户里面拉着窗帘，不知道是开着还是关闭。如果从二楼的窗户跳下去，应该不会摔断胳膊和腿。如果他敢非礼我，我就从窗户那里跳下去！莫琦心中胡思乱想。

“知道我为什么留下你吗？”张春旺问。

莫琦咬着下嘴唇，轻轻摇摇头。

张春旺嘴角动了动，挂出一屡皮笑肉不笑：“莫琦，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长得很漂亮！”

莫琦脸腾地红了：“老板，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我还得赶回去。”

张春旺伸手拉住莫琦的胳膊：“瞧一瞧，你的皮肤很白嫩，深山里面出美女呀。”

莫琦挣脱张春旺，低头说：“老板，没什么事我要走了。”说完转身就往门口走。

张春旺上前一步，两手扳过莫琦的肩说：“莫琦，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这么晚留下你，并不是因为白天你把菜倒在顾客衣服上，我早就对你有好感了，今晚陪我好好玩一玩，我马上给你加工资，你想要多少钱都行！来吧，让我亲一口！”说着张春旺像狼一样扑上来。这家伙虽然瘦，却异常凶猛有力。

莫琦拼命挣扎，衣服被他撕破了，裸出粉红的内衣和白晰的胸部。这更刺激得张春旺兽性大发：“来吧，小美人，咱们痛痛快快玩一次。别害怕，这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有别人知道。”

莫琦左冲右突，无法脱离。她慌乱中抽出一只手，叭地抽在张春旺的脸上。

张春旺被激怒了：“他妈的，一个山野小妞，给脸不要脸是不是？老子今天偏偏要上了你。看你往哪里逃！”说着，脱下外衣，光着膀子红着双眼淫笑着再次向莫琦扑过来。

莫琦奔向窗户，无论死活，决不能让这个淫魔得成，她掀开窗帘，推开窗户，一条腿努力要跨上窗台。但莫琦还是晚了一步，被张春旺一把揪住胳膊，从窗台上扯下来，她的身体卟通一声摔在地上。莫琦惊惧地大叫：“救命啊——”

“妈的，老子让你喊！”张春旺伸手捂住莫琦的嘴，拖着她往床上拉。同时，眼睛搜到一块烂布，伸手拿过来要往莫琦嘴里填塞，莫琦拼命摇头躲避。然而少女的体力在一点点消耗，莫琦知道自己很难逃过这一劫了。

张春旺把莫琦放倒在床上，不顾她的挣扎踢打，淫笑着先扯掉自己的裤子，赤条条地来扒莫琦的衣裤，涎水顺着他的嘴角滴到了莫琦的脸上。

在这万分危极的关头，突然从头顶传来“CI——CI——CI——”的声音。张春旺一愣，停止动作，抬头向上看。就在这一刹那，叭，一块天花板落下来，正砸在张春旺的脸上。张春旺妈呀一声，用手一抹脸，满手是血。

“CI——CI——CI——”声音越来越清晰。

张春旺瞪大两眼看去，只见在掉下天花板的地方裸出一个长方形的大洞。

怎么回事？好好的天花板为何会掉下来？！

 

突然一股腥冷的阴风刮起，一股强大的吸引力竟然把张春旺身边的白毛巾猛地吸上去。张春旺的头发也被吸得根根直立，整个身体似乎轻飘飘的像要飞起来。

张春旺惊惧地仰头细看，只见在漆黑的天花板洞口，一双腥红的闪着寒光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还没等他回来神来，“ZI——”一股白亮的液体从黑暗中喷射而出，正溅射在张春旺右眼上，仿佛被泼了流酸一般，火辣辣的刺痛直钻进张春旺的脑海。

“妈——妈，有鬼呀！”张春旺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跑到门口，双腿一软，从梯子上径直滚落下去。

此时惊魂未定的莫琦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她顾不得许多，挺身而起，夺门而出。在离开饭店大门的刹那，莫琦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就是给座金山银山，这辈子她再也不会走进这个好再来饭店了。

空旷死寂的街道，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路灯像鬼火，散发着幽暗的光。一辆白色的汽车像醉鬼一样左扭右弯，嘎地停地电线杆旁，喝多酒的司机推开车门，站在车门口脱下裤子像狗一样抬着腿撒尿。

莫琦冒雨从街道上飞跑而过，司机抬眼盯着莫琦纤瘦的背影：“漂亮妞，小屁股真性——”话没有说完，突然一张嘴，一股酸臭腐烂的东西从他的喉腔喷出来。司机身体一挫，靠着车框蹲在地上，雨浇在他头上身上，很快淋得像一只落汤鸡。

莫琦在雨中飞奔，雨水浇在她的脸上，湿漉漉的秀发贴在她的后背上，沉甸甸的。她感到双腿越来越沉，现在，怎么逃出好再来饭店魔窿的，她都记不清了。

前面是一个幽暗的地下通道，清脆的脚步声在通道里回响。

“巧巧！巧巧！”从黑暗的角落突然响起一个老女人的声音。莫琦吓了一跳，猛地站出脚，她听出来是那个疯女人，不再害怕，只是静静地看着黑暗的地方。

现在，她才感到一丝平安。

“巧巧！你这是怎么了？”疯女人从黑影里扑过来，伸出瘦枯的黑手在莫琦的胳膊和脸上摸索：“瞧一瞧，你的嘴角有血，你的衣服也破了，他们骂你了？打你了？你受委曲了？！伤天害理呀，伤天害理呀！”

好像回到母亲的怀抱，莫琦的泪水忍不住哗地流下来：“大妈，我没事儿，谢谢你。”

疯女人梳理着莫琦散乱的头发：“不怕不怕，我的巧巧不要怕。我现在就起咒，让红眼睛的厉鬼今夜去找他们索魂，吸干他们的血，吃净他们的肉，咀碎他们的骨头！”疯女人咬牙切齿地说，眼中发出蓝幽幽的光。

“大妈，你早些休息吧，外面下着雨，你要小心着凉啊！我走了！”莫琦颤声说，为疯女人披上快要掉下来的破上衣。

疯女人望着莫琦远去的背影，轻轻哼起一首歌：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在地下通道旁边的一棵大树上，一双绿莹莹的眼睛诡异地一闪一闪，看着莫琦的身影一点点消失。

……

 

 

在孔健的租屋里，他正把在好再来饭店用数码相机拍的照片，转移到笔记本电脑中。然后一个一个翻看，凶钱的青蛇，毫无畏惧的蛇太岁孙家升，最后有一张照片上清楚地出现了莫琦的身影。

孔健把莫琦的照片独立剪裁出来，放大，一张莫琦惊讶神态的照片清晰地呈现出来。孔健定定地看着，不由得痴了。他决定把这张照片放大十寸，冲洗出来。都市社会生活报有一个栏目，叫城市宝贝，以前发的全都是一些模特、歌手、摇滚女郎等时尚味十足的女孩。而莫琦则与众不同，平和、安静、质朴，还有一些无法言喻的忧郁。这样的气质是娇生惯养的都市女孩所不具备的。这样想着，孔健忍不住笑了，这才是真正的美女，我的眼光不会错！名字他都想好了，叫《女服务生》。

这时候，忽地一阵风起，刮得窗户吱嘎吱嘎地响。

孔健从遐思中回过神来，起身走向阳台，阳台上的窗户并没锁紧，风一吹就来回摆动，发出刺耳的吱嘎吱嘎声，像吸血鬼在黑暗中磨牙。

孔健站在阳台上，遥望城市的夜空，细雨淋淋，路灯，窗户里的灯都变得朦胧模糊。又一阵风，把雨点刮在他的脸上。他的耳畔同时听到一种缥缈的声音。

什么声音？

它绕过树梢，越过层楼，穿过雨阵，终于传进自己的耳畔。孔健皱起眉头，忽然觉得这缥缈的声音应该和自己有些关系，不由得凝神静气，支起耳朵倾听。

在风声雨声中，那个缥缈的声音若有似无，充满了幽怨。

一个冤死的厉鬼在深夜里哭嚎吗？一个幽灵穿过空荡荡的街道，把满腔咒怨播撒到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甚至穿过紧闭的窗户的缝隙，钻进熟睡人的梦中。

孔健浑身打一个激灵，这次，他听清了那个缥缈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是疯女人幽幽的呼唤：“巧巧，还我的巧巧！”

“巧巧，妈妈想你，你在哪里啊——”

一股寒意袭击了孔健，他凑到阳台水泥台阶上，探着身子向下看。沿着长长的社区小道，一个苍老的身影由远而近，虽然看不太清楚，但孔健判定，她应该就是疯婆子。在这孤风苦雨的夜晚，她因为思想死去的女儿而无法入眠，于是一路走来，为女儿招魂安魂。

孔健重重地探一口气，关掉窗户，缓缓走进卧室。

巧巧！疯女人竟然把莫琦当成了她死去的女儿。巧巧究竟是谁呢？孔健忽然头脑灵光一样，点开网络，在谷歌里输入“巧巧，死亡”几个关键词。顷刻之间，网上竟然出现了一千多个相关信息。

孔健点开最前面的一个网页，原来是一个并不太长的报道：

今天早上，居住在平安社区的王大爷起床锻炼身体，突然抬头看到在同一幢楼的四楼窗户上，悬挂着一个赤条条的女人。王大爷当即拨打110。警察很快赶到，发现该女子是该处房屋的房客，新搬来不久。经法医签定，该女子死亡时间大约在深夜2点到4点之间。脖项上有明显的勒痕，腋下、腰腹部位多种呈青紫色，有明显的伤痕。小腹部肚脐四周有烟头灼伤和牙痕。阴道有大量精液，经检测后并不是出自同一个人。据周围社区的人交待，该女子可能是一名演员，从不与社区里的人来往或讲话，平时着装很一般。据住在她对门的一位先生说，有一次听她在屋里打电话，她自报名字叫巧巧。目前警房正在进一步展开调查，希望不日可以将凶手绳之以法。

孔健吃了一惊，巧巧！再看时间，竟然是三年前晚报所刊发的一条消息。原来三年前在这间房里果真曾经有一个叫巧巧的女孩子被杀，她的职业是演员！

警方是否抓到了凶手呢？孔健继续点击搜索、查找，然而看了三十多页，几乎全是与第一个消息雷同的内容。

看来又是一个无头案。

孔健叹了一口气，双手用力揉搓脸颊，希望自己头脑清醒一些——这个房间里曾经死过一个年轻的女人，她死前经受过怎样非人的折磨呢？书上说怨死的人会留下很深的咒怨之气，她的鬼魂会长期纠缠在这一带，至到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替身，把怨气发泄出去！

孔健抬眼四顾，灯影外一片晕暗，一双鬼眼一闪即逝，一股冷森森的气息在他脑后悄然氤氲……

一个未名女演员暴死，被挂在四楼的窗户外面；一个老婆子疯疯癜癜神神道道；一个饭店服务员被固执地认做是已经死去数年的人……他们之间有什么必然关联吗？所有的头绪像一团乱麻，让孔健不得其解。

那么，谁能解开这个谜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