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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长篇小说 |
黑洞中怪音回旋,不知道有多少阴魂厉鬼被死死地堵截了。薛老爷子在黑洞旁边又等了大约一刻钟,确信将这个阴界命门封堵死之后,这才转过身来说:“走吧闺女,充其量我也就这一点能耐,还不知道管不管用哩。”
赵晓雨过来搀住薛老爷子问:“薛大爷,你的胳膊伤得如何?”
薛老爷子摇摇头说:“没事的,山里人皮燥肉厚得很。这点伤算什么。”说着薛老爷子又看了看赵晓雨说:“姑娘,你不能这样跟着我回家,我得委屈你一下。”
赵晓雨说:“薛大爷,你说怎么办我全都听你的。”
薛老爷子将带在身边的黑布包打开说:“姑娘,闭上眼睛,我说让你什么时候睁开,你再什么时候睁开。且记啊!”
赵晓雨听话地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薛老爷子围着赵晓雨正转了三圈,又倒转了三圈,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双手高高举起那个黑布包裹,开口朝下,从赵晓雨的头部套下去。
说来也奇怪,黑布包裹虽然不大,但罩上赵晓雨之后,就像一个无底洞似的,随着薛老爷子一点一点往下拉,赵晓雨的身体一点点消失在黑布袋子中。先是脑袋没有了,接着是肩膀、胸部、肚腹,自上而下,渐渐地赵晓雨就像一股气一般被黑布袋收容。黑布袋原来是扁的,随着赵晓雨的消失而慢慢鼓起来。
最后,赵晓雨没有了。
而那个黑布袋则像一个气球般鼓突着。
薛老爷子扎下马桩,双手捧着黑布袋,轻轻拍了拍说:“姑娘,你受点委屈啊,等一会儿到家了我就放你出来。”说着两手如转太极球一般轻轻转动黑布袋。那黑布袋在薛老爷子的不停转动中越来越瘪惭惭地又恢复了原状。
薛老爷子收拾东西,沿着山道往下走,穿过明光厂职工家属区。前面不远就是明光厂招待所。
“薛老爷子,下着雨呢,你这是从哪里回来呀?”贾贵城突然持着一柄伞从招待所里走出来,远远地与薛老爷子打招呼。
薛老爷子说:“没什么事儿,刚刚从立石山角下采些急用的中草药。”
贾贵城:“薛老爷子,我就说去找你呢,我最近这腰疼的老毛病又犯了,想请你推拿一次,再弄些中药灌一灌。”
薛老爷子说:“那没有问题。推拿只是暂时止住疼,要想除根儿得内喝外敷双管齐下,还要只少坚持五个疗程,你这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可不行的。”
贾贵城笑眯眯地连连点头说:“那是那是,我听老爷子你的。下一回一定坚持!”说着,贾贵城眼睛盯着薛老爷子背上的黑布袋:“布袋里是刚采的草药吧?都是什么好东西,能不能让我开开眼?你老人家慧眼识宝,咱这黑龙谷有没有有灵芝、雪莲之类的好宝贝啊?”
薛老爷子摆摆手说:“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一些寻常见的药草。贾主任,那些去黑龙潭的孩子们都回来没有?天上下着雨哩。你也知道黑龙谷谷底如果下小雨,立石山的山上肯定要落大雨啊!他们不会怕淋雨躲到哪个山洞中了。”
贾贵城说:“我心里也在琢磨这事儿,他们人还没见影儿呢,现在的年轻人啊,动不动就想去探险,总想寻点儿刺激,疯起来更是没边儿没沿儿了。说不好今天晚上都不一定能回得来。”
薛老爷子与贾贵城又闲扯了几句,扛着黑布包左拐下了水泥坡儿,从明光厂的老办公楼前面走过,过断石桥进了银行小院。
院门虚掩,薛老爷子轻轻推开门,只见重孙女薛小丫正抱着黑子在伤心地哭鼻子。薛老爷子一愣,走过去俯下身问:“妞妞,小丫,你这是怎么了?”
薛小丫抬头看到老爷,一下子扑上来,哭得更加伤心了。
薛老爷子抱着重孙女儿,问:“你爷爷回来没有?奶奶哪里去了?”
薛小丫哭了半天才抬起头指着门外说:“爷爷和奶奶,他们不理我,一起走了!”
薛老爷子大吃了惊,一种不祥的预感升上心头,自己的儿子薛老栓和儿媳妇这时候会一起去哪里呢?!
……
那么,薛玉华的爷爷——老薛家在这短短的半天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事情还得从头说起。就在半个小时之前,“叭叭”有人拍门。
带着薛小丫去田里捉田蛙的大娘早已回家,她大声回应着:“来了来了,谁呀?是玉华回来了吗?”打开门,却看到自己的丈夫薛老栓站目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脱裤子放屁放一道儿,大门又没有上栓,你拍什么门呢?”大娘瞪了老栓一眼,扭身走回院里。
薛小丫正在院里和黑子玩一只脏兮兮的毛茸球儿,看到薛老栓进来,便停了手打招呼:“爷爷回来了!”
薛老栓并没有理自己的孙女儿,这让一向受宠的薛小丫感到有些不解理。她瞪着两只漂亮的大眼睛看着老栓,忽然隐约感到这个爷爷有些与往日不一样,但怎么不一样,她一时也说不清楚。
黑子忽地往后退了两步,躲在薛小丫的背后,探出头来冲着薛老栓“汪汪”大吠,似乎突然看到了一个陌生的闯入者。
大娘瞪了黑子一眼说:“眼睛瞎了吗?自己家里人也不识得了!他爹,快进来吧!瞧这身上让雨淋的!上了年纪更容易感冒,你感冒我也跟着受罪哩!”
薛老栓目不斜视,径直往自己的住屋里去。
大娘疑惑地跟在他屁股后面,不安地问:“他爹,你这是咋的了,孙女和你说话你也不理,回到家连个屁也懒得放一个吗?你有没有听爹的话去徐疙瘩村?把黄标纸放到爹说的地方没有?你倒是吱一声啊?”
此时,薛小丫发现自己的爷爷似乎变成了两个人,一个在前面走,还有一个像影子似的一晃一晃紧紧跟随。薛小丫被看到的一幕吓呆了,半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薛老栓走进堂屋,又一折身,走进他们夫妻俩的主卧室。大娘紧跟着走了进去。因为不知道丈夫遇到什么事情,她一回身就把小屋门轻轻地关上了,准备和丈夫说一说私房话。“老栓,你今儿这是演的哪一出戏啊?有什么气儿也不能不理小丫啊!”大娘看着自己丈夫的背影,声音小了许多。
薛老栓把黑布包裹取下来,扔在床上,脸依然向着屋里黑黑的墙。
大娘疑惑地走过去,打开黑布包裹,里面空空的,那卷黄标纸不见了。
“他娘,我老栓这辈子待你如何?”薛老栓木呆呆的声音。
大娘看了老栓背影一眼,佯做生气地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十八岁嫁到你们薛家,咱们在一起生活都几十年了还说这种话。”
薛老栓说:“还记得你说过的一句话吗?”
大娘问:“什么话?我说过的话可多了,人老糊涂了,我都记不得了。”
薛老栓说:“40多年前,在我们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我们搂抱着躺在一个被窝里,你趴在我的耳边说的那一句话?”
大娘瞪了薛老栓一眼:“真是越老越不正经,你怎么忽然凭空问起这个来了?这么多年过去,那时候说的什么话我如何记得清楚?”
薛老栓说:“你说,我们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大娘真有些生气了:“呸,如何净说这些晦气的话?!你没什么事儿,我要出去了!”
薛老栓一把拉住大娘的胳膊说:“我对不住你,我离不开你啊!”
大娘觉得薛老栓今天特别怪异,扭头一看,吓得她目瞪口呆……
薛小丫一直在银行小院里和黑毛狼狗玩耍,并不晓得奶奶进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当薛老栓、大娘先后从屋里出来时,薛小丫也没有特别留意,两个人一前一后往院门外走。
那只叫黑子的黑毛狼狗突然不再和小丫玩耍,而是再次冲着薛老栓和大娘狂吠。薛小丫一手搂着黑子,冲爷爷奶奶喊:“爷爷奶奶,你们要做什么去?我也要去!”
薛老栓夫妻仍没有理会薛小丫,这种冷落是从没有有过的事情。
薛小丫感到很委屈,追过去流着委屈的眼泪大喊:“爷爷、奶奶,你们咋不理我呢?”
薛老栓夫妻头也不回,出了银行小院门,径直往南山走。
南山坡上有老薛家的祖坟,其中有些坟头已经经历数百年风雨。只是不断地有后人为它填加土,所以才没有消逝。薛小丫看着爷爷奶奶远去的背影,伤心地哭了。黑毛狼狗颇同情地用舌头舔了舔薛小丫的手,又拽着她的裙角往院里拉。
……
经过薛老爷子再三寻问,薛小丫才把自己所见到的断断续续讲出来。薛老爷子听到薛老栓带着大娘头也不回去了薛家祖坟,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了。他预感到自己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可能已经失去了生命。
这时候,从薛老爷子的背后,悄悄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薛老爷子的肩膀。薛老爷子身体一颤,身体僵直了,他一把将薛小丫搂在怀里,头也不回地问:“谁?”
“呵呵,看把你吓的,转过头来吧,我不会吸你的血的!”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薛老爷子背后响起来。
薛老爷子放心地舒一口气,转过身来。他的身的后站着一个赤着上半身的老者,光秃秃的脑袋,头皮可能因为长年暴露在阳光下风吹日晒,泛着紫红的光。两条紫黑枯瘦的胳膊,下半身穿一条黑棉布大裤头,一双赤脚穿着一双烂布千层底儿鞋。估计年纪只少在五六十岁开外。老者长着一张刀条脸,脸上似乎除了骨头和皮之外,就没有一点多余的肉。眉毛全白了,一左一右一捌一捺两道白影子。眼睛深陷,眼珠子黑而小,眼白太多,乍眼一看,还以为是没有黑眼珠的死人!
薛老爷子又惊又喜,当胸擂了那人一拳说:“徐大拿,你总算来了。”
那个被称做徐大拿的老者说:“接到老哥你的黄标信儿我就赶来了。老哥你知道吧,你那大儿子他——”徐大拿说到这里脸色一阴,不再往下说了。
薛老爷子点点头说:“我猜到了,还有我那大儿媳妇也跟着去了。老栓也是个情种,舍不得离开媳妇。嗳,天地姻缘,生死命定,我也没得办法!”
徐大拿从背后抽出一杆带血的烟袋,叹口气说:“这个是我在路上捡到的,上面刻有你家老栓的名字。你不该让老栓拿着黄标纸去徐疙瘩村给我送信儿。他一个肉体凡胎,带着黄标纸出门,那些阴魂厉鬼能不注意到他吗?只等黄标纸离开他的身体,凶恶的厉鬼就会冲他下手。嗳,话又说回来,老栓夫妻人生路走到此,也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你也不必太伤悲。每个人早晚都得死,只不过死法不同罢了。老栓死得有意义,他为住在黑龙谷明光厂的百姓赢得了时间。老兄啊,想开一点儿。现在不是伤心落泪的时候,如果我们不及时采取措施,黑龙谷可真的就要完蛋了。”
薛老爷子接过烟袋瞧了瞧,这是他儿子经常吸烟用的东西。收起烟袋,薛老爷子不安地瞪大眼睛问:“为什么?按照你从前教我的法子,今天下午我已经分别将明光厂附近潜藏的两个冥洞堵死,那些阴魂野鬼不可能再有机会出来作恶了。”
徐大拿摇摇头说:“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老哥啊,如果仅仅是黑龙谷明光厂附近的阴魂野鬼作乱,问题并不大,现在是黑龙谷出了更可怕的东西。”
“什么东西?”薛老爷子不解地问。
徐大拿忽然示意薛老爷子安静,他悄然抬手从院里小树上摘下一片叶子,“叭”地一甩胳膊,那片叶子如利箭一般,射向小院的墙头檐下,紧接着传来“吱吱”两声尖叫,一只肥大的黑皮鼠从墙头上摔了下来。
薛老爷子走过去看,那枚树叶正像一把匕首深深地刺进黑皮鼠的脖项。
徐大拿说:“可能你还不知道,黄泥洼村的92口人已全部死了,凶手就是这种东西。现在明光厂就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薛老爷子大惊:“为什么?为什么这些黑皮鼠会如此厉害?它们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徐大拿摇摇头:“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但我只知道,现在在黑龙谷有比阴魂厉鬼更厉害的东西——就是黑皮鼠。一只黑皮鼠并不可怕,任何人一砖头都可以把它们送上西天,但是,成千上万甚至上亿只黑皮鼠就很可怕了,它可以摧毁一个村庄,让这个村庄所有人变成白骨。而且,凭我的直觉,在立石山下面还有更可怕的东西!”
薛老爷子点点头:“我也有预感,今天上午我去采药,看到一个鬼娃娃阴魂上了立石山!下午在堵立石山角下的冥洞洞口时,我还遇到一个可怜的女阴魂。她的身体被另一个厉鬼夺走了。”
徐大拿问:“那个女阴魂,你是怎么处置她呢?”
薛老爷子看了一眼与黑子玩耍的薛小丫冲徐大拿递了一个眼色说:“你跟我来一下!”
薛老爷子带着徐大拿拐进他的行医房,将门轻轻掩上,然后打开黑布袋子,轻轻拍了拍,又念了一句法语解咒,只见从黑布袋子中冒出一股黑烟,顷刻之间赵晓雨显出了身形。
薛老爷子说:“到家了,闺女别害怕,眼前这位是咱黑龙谷的阴阳差徐大拿,你叫他徐大爷。”
赵晓雨冲着徐大拿深深一揖说:“徐大爷好。”
徐大拿上下打量赵晓雨,忽地一皱眉道:“怎么会是你?我来问你,那个和一群大学生到黑龙潭游玩的赵晓雨是谁?”
薛老爷子道:“你莫冤枉她,那个是她的姐姐赵晓云,她不该借了赵晓雨的凡体去,让她的游魂飘在外面,稍有差迟,就会魂飞魄散,再无聚力了。”说完,薛老爷子感到奇怪,看着徐大拿问:“阴阳差,你是怎么知道和黑龙潭的事情?”
徐大拿淡淡一笑:“我是黑龙谷的阴阳差,黑龙谷闯进外面的阴魂厉鬼我当然知道。昨天我就一直跟着她的姐姐到黑龙潭,原本想抓她的。可是后来却突然发现,在黄泥洼的上空有大量的阴气凝聚,这才急匆匆地赶过去,发现村子里的人都死光了,凶手就是黑皮鼠,它们在村里到处都横行,把村民身上的肉都啃食光了,甚至连骨头都不放过。这些黑皮鼠非常怪异,它们的身上好像有人的某些东西!”
薛老爷子惊问:“那么,这些黑皮鼠下一步会不会入侵明光厂?住在这里毫无防范的人们岂不是很快也会丢掉性命?”
徐大拿:“这个你不用担心,只少暂时倒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在明光厂学校以北,撒了一道阴魂隔世灰,专门对付黑皮鼠这些兽类。黑皮鼠嗅到这种异味之后自然就会后退。另外,我还在黄泥洼村北点了一道阴魂引路符,但愿那些黑皮鼠能够沿着我的阴魂引路符指引的方向朝着黑龙潭撤去。薛大哥,我一直怀疑在立石山下有黑皮鼠的老穴,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黑皮鼠的老巢,将它一举捣毁。失去后援的黑皮鼠就成了无根的稻草,活不长了。”
薛老爷子疑惑地问:“黑皮鼠还有老巢?”
徐大拿颇有把握地点点头:“我在立石山盘恒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我没有猜错,黑皮鼠的老巢就在立石山下当年明光厂工人挖的山洞中。据说后来他们用做车间的山洞只是其中很少一部分,还有许多山洞没有挖好就封了,那些山洞错综复杂,人们又几十年不用,却成了黑皮鼠泛滥生存的老巢,我一直怀疑在老巢之中还有变异的黑皮鼠精怪。”
薛老爷子大悟:“原来是这样,如果真有什么精怪,你我如何对付得了。”
徐大拿说:“老哥,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薛老爷子点点头,转身对赵晓雨说:“孩子,你先别乱动,我给你拿两粒定魂丹服下去!”薛老爷子说着打开药箱,取了两粒黄药丸让赵晓雨就着白开水吃下去。
薛老爷子说:“大拿啊,我虽不是阴阳差,但这些年也随你学了一些降魔伏怪辩理阴阳的本事,我把晓雨和薛小丫留在这里,随你一同前去。”
徐大拿犹豫片刻说:“老哥,我担心这里同样会有危险,万一那些黑皮鼠绕过我的阴魂隔世灰,入侵到明光厂,孩子们就危险了。”
薛老爷子道:“好兄弟,我相信你的本事。另外,为保险起间,我还有一个办法。”
徐大拿问:“什么办法?”
薛老爷子说:“你忘记了我这河沟两岸有柳树枝儿,我们可以借来一用。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说完从墙角拎起了一把锃亮的镰刀,转身出门。
徐大拿恍然大悟道:“我倒忘了还有这一手。”
不一会儿,薛老爷子扛着一捆柳枝回来,绕着银行小院,密密地插了一圈儿。徐大拿说道:“这是一个好办法,即可防阴魂厉鬼前来,又可防精怪异妖。纵是那些黑皮鼠来也不敢轻易进来。”
做完这一切,薛老爷子把重孙女儿薛小丫叫进屋来,让她和赵晓雨相见。两个人以前也曾见过面。薛小丫没事的时候跑到招待所门前玩耍,和赵晓雨早就相识了。赵晓雨还曾给过她几块糖吃,因此薛小丫很快和赵晓雨亲近起来。
薛老爷子交待说:“你们两个人就和黑毛狼狗一起呆在这个院子里,哪儿也不能去。任何人来敲门都不能开。”
薛小丫天真地问:我爷爷和奶奶什么时候回来啊?他们来敲门也不给开吗?”
薛老爷子眼圈一红,差点眼泪掉下来,他强忍心中悲痛说:“你的爷爷、奶奶出门远办事了,他们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了。你和晓雨姐姐在一起,要听她的话啊。”
薛小丫懂事地点点头。
薛老爷子又转身交待赵晓雨:“闺女,你在这里要提高警惕。我希望这次出去能找到你的姐姐赵晓云。天遂人愿,但愿能还你一个健全的身体。厨房有吃的喝的,小丫如果饿了,你就给她拿些来吃。你们一定要等我们回来!”
徐大拿点点头:“孩子,你身上阳气末绝,不要对自己的生命失去信心,坚持下去等我们回来。”
赵晓雨和薛小丫送两位老人走出医务室,那只黑毛狼狗看到赵晓雨,浑身毛发立即竖起来,屁股向后挫着,瞪着两大眼冲她“吠吠”。薛老爷子上前伸手在黑毛狼狗脑袋脖项上摸了摸说:“黑子,莫叫,她是咱家里人。”
黑毛狼狗声音低下来,凑过去用鼻子在赵晓雨的脚上、腿上嗅了又嗅。扭头站到了薛小丫的身边,不再狂吠。
薛老爷子和徐大拿对视一眼,也没有说什么。两个老人从银行小院出来,薛老爷子返回身不顾黑毛狼狗在身后的紧追,将院门锁了。
天色已黑,明光厂办公楼北角的龙谷大酒店里灯光闪亮。薛老爷子对徐大拿说:“老弟,我在随你出发之前,想去我家祖坟一趟。”
徐大拿点点头:“好吧,您请便。”
两个人在夜暮中上了南山坡,大约走三五百米,是一处老宅,里面黑着灯光。薛老爷子说:“那是我二儿子的家,他们两年前随明光厂搬迁,都搬到大城市去了,这宅子便空下来,一直没有人居住。我们家的祖坟就在旁边。从上到下,有十几个坟头,有我的老老爷,老爷、爷、父亲几辈。我老头子无才无德,老不死的都七八十了还枉活在这个世间。最下面的两个,一个是我老婆子的坟,她死有十好几年了。另一个是我的二儿媳妇的,去年刚刚因癌症去世。”
徐大拿双手合十朝薛家祖坟揖了又揖,口中念念有词:“好人平安,祝薛家先人安息,后代兴旺,苍天抚佑。”
薛老爷子绕过薛玉华母亲和薛玉华奶奶的坟,“卟通”一声跪了下来:“薛家先人,老老爷、老爷、爷、老父亲,你们安好,不孝子孙薛士忠来向你们问安了。平常无事不敢前来打扰你们。现今黑龙谷将发生可怕的事情。今儿下午大儿薛老栓和他媳妇已经悄然仙去,不知道后面还会有什么祸事。孙女儿薛玉华昨天去了黑龙潭,今天下午应该归来却至今仍不见人影,也不知是福是祸。老薛家的列祖列宗,如若地下有知,请保佑我们此行出师顺利,能挽救这一方乡邻于危难之中……”
薛老爷子祷告完毕,又深深地嗑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
与徐大拿离开薛家祖坟,薛老爷子问徐大拿:“老弟,现在该怎么走,我听你的!”
徐大拿一把拉了薛老爷子的手说:“走吧老哥,咱们先去黄泥洼,希望能从那里查到一些黑皮鼠通往立石山洞底的通道。”
两个人朝黄泥洼方向走,刚刚走过明光厂原来的子弟学校以北,薛老爷子就发现地面上有黑皮鼠的踪迹。非常奇怪的是,它们齐刷刷地聚在一条虚无的黑线前面,再不敢往西迈出半步。
徐大拿说:“瞧见没有,我刚才就是在这里撕了一道阴魂隔世符。那些黑皮鼠嗅到阴魂隔世符的异味之后就会后退。”
薛老爷子感叹徐大拿的手段果然厉害,连这些黑皮鼠都害怕。徐大拿解释说:“这种东西也属于民间巫术的一种,只能适用于一时,如果时间长了药劲散尽就不凑效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根渊所在。既然大量黑皮鼠出现在黄泥洼村,它们肯定有来处!”
薛老爷子若有所思,抬眼往前面看,忽然发现一个异常的小动物,身形飘渺,若有似物。他瞪大眼睛看去,分明是一只小白免。那只小白兔也忽然立住,双脚着地,抬起身子在看他们。
薛老爷子抬手一指说:“大拿你瞧,那个牲畜好生奇怪。”
徐大拿双眼微眯瞧过去,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一只小白兔的阴魂,它看上去好像有话要告诉我。走,过去看一看。”
那只小白免阴魂看两个人跟过来,身体一扭,朝黄泥洼村跑去,它不急不缓,走一走,停一停,还扭回头看他们两个人。
“果然有事!我们走快一些,跟上它!”徐大拿低声说。
靠近黄泥洼村,一股腐烂发臭的味道直扑口鼻。到了村口,忽然发现两个枯瘦的汉子挟持着一个女人从村里走出来。那两个汉子每人只穿一件大碎花裤头,面目狰狞,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什么。中间的女人穿着一个大花裤头,上身只有一个短衣,兜着两个肥肥的奶子。她的脑袋向下垂着,长长的头遮挡住她的脸。
徐大拿一愣,低声道:“我已将他们清理了,为何还有漏网的?”忽地迈步跳了过去,大呵:“死就死了,还在阳世做什么奸戏?”
两个大汉看到徐大拿,立即变了颜色,扔下女人,怪叫两声撕腿就跑。
“哪里走!”徐大拿说着,抖手扔出一个黑布袋子,那袋子飞速扑过去,在两个人的脑袋上方,口袋大张。两个大汉仿佛被吸住一般,站在那里不能再动,脑袋忽园忽扁,忽儿像大东瓜,忽儿又像两根抻长的黄瓜。眨眼之间,两颗脑袋同时脱离他们的身体,收入黑布袋子。那两具无头尸体又挣扎着向前两步,忽地倒地化作两股黑烟不见了。
徐大拿收了黑布袋。
薛老爷子看那被扔在地上的女人,依朝脸朝下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便上前去想要搀扶:“姑娘,快起来吧!”薛老爷子手摸到女人的胳膊,那胳膊却忽地没有了。薛老爷子一愣,腾地向后退了一步。
那女人抬起脸来,吓得薛老爷子倒吸一口冷气——这张脸已辩不出原来是什么模样,皮肉已被啃得血内模糊,两只眼睛没有眼珠,只有眼白,滴滴答答有白色的体液从眼角落下来。她竟然能张口说话:“大师,我冤枉啊,黑皮鼠为什么要活活吃了我?”
徐大拿冷笑一声说:“田大花,你不守妇规,为贪钱财与多少男人媾和?昨天我念你孤儿寡母,且留你的阴魂在世间福佑你的儿子。你却淫心不改,又与那两个恶鬼做出这等成不洁之事,你说还留你何用?!”说罢,身体疾行,手中一枚黄标纸“叭”地贴在了那女人脸上。
田大花如疯了一般,张口大叫,脑袋疯狂地摇摆。徐大拿“呸”地朝她吐了一口浓痰,上前一脚,踹在她的胸口。田大花口中忽地吐出一股黑烟,身体如燃烧的纸一般,变黑化去。
顷刻之间地上只留下一捏黑灰。
薛老爷子看得目瞪口呆。凭他的能力是无论如何也辩不出这个阴魂伎俩的。
徐大拿略一沉吟,扭头看了看薛老爷子说:“怪我昨天心软,让这三个阴魂钻了空儿。对恶人不能心软,面对恶魂厉鬼,更是一丝一毫也手软不得。”
薛老爷子连连点头:“老弟说得有道理,我今儿又学一招。”
两人再抬头,发现那只小白兔的阴魂依然站在村口,远远地注视着他们。
徐大拿一指小白兔说:“老哥,这小白兔阴魂好生奇怪,它必有事要告诉我们,且随它去看一看。”
两位老人穿过空荡荡的黄泥洼村,看那小白兔身影一晃,进了村北路南一家。这里正是莫小乔的家。
徐大拿、薛老爷子跟着小白兔阴魂走进小院,院里一片狼迹。靠西墙的笼子中的小兔子全都不见了,只留下一个个空空的兔笼。
小白兔的阴魂一闪,径直进了堂屋正门。
徐大拿、薛老爷子紧跟着推开虚掩的堂屋门,堂屋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在方桌上的大盆中,一只小白兔惨死在那里,脑袋稀烂,令人感到毛骨悚然。那只小白免的阴魂在东屋门口一闪,钻了进去。两个人紧跟进东屋,只见临尽里面靠墙是一张单人床,那只小白兔阴魂在床前身体一纵一纵地跳跃。高高抬起的前爪直指着脚下那片地方。
徐大拿若有所悟,走过去轻轻跺了跺,“咚咚”的音声音使他感到下面肯定有问题。从靠窗的墙角找来一只铁锹,在地上扒拉几下,发现一个方形的裂痕,再挖下去,看到了那个秘密的铸铁盖儿。薛老爷子吃力地掀开盖儿,发现了下面的洞。
徐大拿转过身来,看到小白兔的阴魂悄然退出偏屋门,他急忙跟过去。
小白兔的阴魂来到堂屋方桌上的那只死兔子旁边,望着徐大拿揖了又揖,眼珠里竟然滚出几滴小环来,然后一晃不见了。
徐大拿轻轻叹一口气,从黑布袋中取出一张黄标纸,口中默念了几句法语,走过去贴在小白免的死尸上。稍顷,那只僵硬的小白兔的脖子猛地一梗,竟然从咽喉射出一股浓浓的黑血。两只原本大睁的眼睛慢慢地闭上了。
徐大拿转身回到东屋,看到薛老爷子已经跳下洞中。此时,他正双臂用力在推一面墙,随着他的推动,看上去完整的墙面,竟然慢慢裂开一条石缝。徐大拿眼睛一亮,他预感到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长期隐藏在立石山下的天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