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将爬着蚊蝇的火腿丢进掺敌敌畏的大缸里,一边忍受着良心的拷问;他失去了挣钱的"饭碗",不但没有丝毫痛苦,反而备感解脱的快乐。他叫周谷忠(化名),浙江义乌人,曾在金华某火腿厂工作。本刊为您独家解读这位曾参与制造毒火腿的一线工人的心路历程。
去年夏天,天很热,太阳火辣辣地照得脊背生疼。在亲戚介绍下,我走进金华市一个火腿厂。亲戚说:"这个厂效益好,许多人都想进来,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少说话多干活,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看的不要看。"
第一天进厂,我看到十几个工人正在忙着清洗、晾晒猪腿。厂院里堆放着一大堆猪腿。此时气温很高,猪腿散发出的恶臭招来成群结队的蚊蝇。带我的师傅挽着裤腿站在水池上,光着的双脚黑呼呼的。师傅告诉我这些腌制过的猪腿经过浸泡、刷洗后,都要用水清洗,他就是负责清洗工作的。几分钟后,师傅竟然光着双脚跳进水池里清洗猪腿,我大吃一惊问:"师傅,你怎么光着腿进去了。人家看见火腿是这样生产出来的话,还能吃进肚吗?"师傅说:"眼不见为净,有什么不能吃的!火腿的味道就是脚丫子的味道,脚丫子的味道调到火腿里面,火腿的香味就出来了。"
从水池里捞出来的腿猪,都要放进一个大缸里浸泡。靠近大缸,里面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我猜大缸里一定是加进了什么东西。就问:"你这洗完了还沾一下干什么?"师傅说:"猪腿上面有油,放到这里洗掉上面的油好看一点。"但奇怪的是,没有经过大缸浸泡的猪腿到处爬满了蚊蝇,一旦经过浸泡,猪腿上再没有苍蝇靠近。这是为什么呢?我好奇地问旁边的技术员张哥,他一胡噜我的脑袋说:"小伙子挺能观察,一来就发现了,这是因为我们在缸里加进了一种特殊的药,主要是怕生蛆,你看洗的这些猪腿,苍蝇都不会上去,它闻都不会去闻。""是什么特殊药物呢?"我紧接着问。
"这是秘方,不能告诉你。"技术员故做神秘。
到底是什么药物有如此神奇功效,使喜欢臭味的苍蝇都避之不及呢?也许这就是制造闻名于世的金华火腿的秘方吧,强烈的求知欲使我半宿没合眼,最终也没想明白。
次日一早7点刚过,技术员张大力(化名)和一位工人忙着搬运大缸,张大力手里还拿着一个紫色瓶子。看来这个瓶子里装的就是用来驱赶苍蝇、防止生蛆的神奇药物。张大力往大缸里加完了水,将手中紫色瓶里一种无色液体倒进去。我问:"张哥,这个放了多少?"张大力说:"就放这么多了,再放一点点。"说完,张大力把瓶子放进小屋里。
大缸里开始不断地散发出刺鼻的气味,瓶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药物呢?我走进那间小屋,发现紫色的瓶子就放在墙角,瓶子上面几个字非常醒目:敌敌畏。化学课上老师讲,敌敌畏是一种毒性较强的农药,人误服对消化道和胃黏膜有强烈刺激作用,可导致胃黏膜损伤,甚至引起胃出血或胃穿孔。
后来,从师傅那里了解到,我们厂每年生产的火腿有30000多个,其中大部分是季节腿,生产时都要用敌敌畏浸泡。师傅说:"用药水泡这道工序都是少不了的。"我追问:"是用敌敌畏吗?"师傅说:"是的,用敌敌畏泡。"师傅还提醒我,不要在外面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