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发（刘忠俊 摄） 

    在一座学校的废墟中伸出来一只手。这是一只孩子的手。这只手的指甲已经变黑，手上皮肤也开始腐烂。这是一只已经失去生命的手，但是却紧紧地握住一支笔。在地震发生的那一瞬间，也许他正在课堂上认真地听老师上课，也许他正在安静地自习。在天塌地陷的恐怖时刻，他那小小的脑袋里在想什么？在死亡紧紧抓住他，把他拉向黑暗的短暂的时间里，他为什么没有放弃手中的笔。也许在被掩埋的废墟里，笔成了他唯一的逃生工具，他要用这只笔拼命地扒开碎石和瓦砾，寻找生命的出口？也许这只笔是他书包里最贵重的物品，是妈妈为了奖励他学习进步，而刚刚送给他的崭新的奖赏——一支漂亮的高级自动铅笔？所以他要把它紧紧地攥在手里，死也不松开。

    ——不知怎么这张照片让我想起了电影《冰山上的来客》中被骤然的冰雪冻死却紧握钢枪的一班长，也许这个联想不是很恰当，但是这一刻，我敬佩这个脸还埋在废墟深处的小孩子，也敬佩这只已经残破，却紧紧握住也许是代表和象征他未来和理想的小手。

    这是一个在倒塌的石板和墙壁夹缝中的依然存活的男孩子。看他苍白的脸，疲倦的神情，我可以猜到，他的腿一定还被压在废墟之下。可是让我们安慰的是，他的头下已经枕着一个枕头，他的右手背上插着针头，一支输液管正向他输送着温暖的代表生命与希望的液体。而他就像在梦中，用崭新的美好之梦，忘却和替代恐怖之梦。

    ——看着这张图片，我感觉他就像是被刚刚打开坟墓的复活者，一个古代的圣徒。生命在他死过一回的黑暗里又重现了光明。电影《辛德勒的名单》里有一句犹太箴言：“救一个人，等于救了整个世界。”世界会因为这个瞬间而更加珍惜每个人，每个人也会因为这个瞬间更加珍惜这个世界。

                                                   （已发《民族文学》2008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