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  白

    位于北京奥体中心南门的“悟本堂”悄悄被拆了，原因是属于“违章建筑”。当然，不是建成之后才发现违章，而是建设之时就违章，但对方“一直在夜间偷偷施工”，于是，与作为现代体育场馆的奥体中心体育场风格极不不符的“这座小庙”，就堂而皇之地落成了。此说荒谬与否这里不去追究。

    物质的“悟本堂”拆起来很容易，精神层面的“悟本情结”拆起来却不那么容易。不错，历史上我们就是个盛产神医的国度，正牌的有扁鹊、华佗、张仲景、孙思邈等，莫不神乎其神。因为他们的形象是正面的，所以在行医过程中越是运用令人瞠目结舌的手段，反而越是令人对其钦佩不已。惜乎古代无方舟子先生一类的打假人物，否则我相信神医历史会一定程度地改写。《水浒》一百单八将里也安排了一个神医安道全，除此之外，属于旁门左道的其实更多，谁有兴趣翻开《太平广记》，看看卷二百一十八至二百二十，就会发现那里净是以稀奇古怪手法治疗稀奇古怪病症的“神道”人物。

    讲究科学之后，神医少了，“神医”却仍然不乏。早几年不是就有个显赫一时的“神医”胡万林吗？一把芒硝，包打天下，硬是可以全国到处吃得开。如今的张悟本，比胡万林进了一步，绿豆萝卜茄子，三管齐下，正如程咬金一样，招数有了“三板斧”；而且，张悟本比“胡大师”更聪明的地方在于，人家并不打着行医的招牌，而号称“营养专家”，害得卫生部门很有点儿无奈。因为他们实地调查“未发现悟本堂内存在诊疗行为的证据”，虽然人家300元的号已经排到了后年、1800元的号已经排到了明年，是明摆着的事实。就像“悟本堂”建筑本身，明知其违章，却坐视其建成、使用。张悟本最超越胡万林之处，更在于胡万林招摇撞骗的大本营还只是躲在陕西长安县一个镇的医院里，张悟本则干脆把老巢设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首都！

    骗子的胆子无疑越来越大，而戳穿骗子的伎俩究竟有多难？好像很难，“面对面”都发现不了，还给人做了回免费大广告；而张悟本一夜之间就被打出本相，身份、学历什么的尽皆造假忽地可以全部证实，好像又很容易。可怪的是，张悟本在神坛上眉飞色舞、唾沫横飞之时，几乎所有可以听到的声音都是为其摇旗呐喊——说是为虎作伥也不过分；而张悟本被打下神坛之后，舆论又开始另一边倒地挞伐之，连卫生部也知道召集包括院士在内的专家批驳其错误的养生法了。骗子在招摇过市之时任其招摇，垮台之后众多事后诸葛亮莫不信誓旦旦地指出此种骗术何其幼稚，是我们的一道常见风景，也许这是我们的文化习性使然，而这却是一种极其不良的习性。

    张悟本的老窝被端了，张悟本的各种养生“著作”在许多书店下架了，可以说，不得不做的功夫我们做了、做足了。但是，这充其量是一种表面功夫，以我们现在的心态和作为，可不可能杜绝下一个“张悟本”？不可能。因为我们没有从根本上检讨问题出在哪里的勇气，所能消除的也就只有是表面上看得见的东西，也就不可能真正吸取教训。这是我的未必正确的结论，就们的行动，浅层次看，这是为地方的吏治清明作出应有的贡献；深层次看，则是使地方人大的职能真正“回归”了本位。无论深浅层次，意义都不可低估。

    2010年6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