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06月02日:佳作选登(二)
(2009-06-02 16:1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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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肩膀(2006年辽宁卷)
——梦访牛顿
我忘不了那一年那一夜的那一个梦。
那一年,我迷上了物理,说得准确些,是牛顿的经典物理。迷到深处,那一夜就做了那一个梦——恍惚间,我已经越过了千山万水,来到了英吉利林肯郡沃尔斯索普村。眼前一幢农舍绿树掩映,我来到牛顿家。木栅栏上钉着名牌,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伊萨克·牛顿”。
叩门,屋内传出浑厚的声音:“请进。”我推门,奇怪,怎么推不动?莫非里面锁住了?再叩,还是那声音:“请进,门没锁!”我运足力气,腿绷脚蹬,头顶在门上,小门终于无声地动了。刚闪开一道缝,我赶忙挤进去。他就是牛顿吗?青春焕发,神采奕奕,看上去也就二十四五岁年纪呀……不管太多,寒暄之后,我便开始抱怨那扇门:“ 牛顿先生,您身为物理学家,怎么连自家的门都不修?该上润滑油了吧?为了推开它,我可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呀!”“No~,太谦虚了,”他莞尔一笑,“其实你用了270牛的力呐!”我更纳闷了:牛顿怎么会知道“牛”呢?这不是后人用来纪念他的力学单位吗?我也更惊异了:这样的一瞬间,他是怎么计算出我用力的精确值呢?未容我问,他又带着睿智的微笑说:“这扇门还是我像你这么年轻、上高等中学时设计的小玩意儿:每位客人进门,都会为我的蓄水池添上6000加仑的水。”天哪,太不可思议了,像我这样年轻……
接着,他又和我谈他的“最新成果”:微积分、万有引力、光色理论,我越听越耳熟,心中好生奇怪,模模糊糊的,这一大堆我课内、课外似乎全都见过。牛顿还说午后要给我看一个特别有趣的玩具。牛顿的小妹安娜一听说“特别有趣”,也吵着要去。午间不过家常便饭。我的心思根本不在饭菜上,早已飞向那“有趣的玩具”了。
忘记了是否放下了刀叉,我们已经在牛顿的实验室里了。外面分明天气晴朗,鸟语花香,可窗帘却厚重地垂着。漆黑中只一道光线射在白色墙壁上。白光忽然化做七色彩带,“oh,it’s beautiful(噢,太美了)!”安娜欢呼起来。我定睛看去,只见那彩虹发自一根三棱玻璃柱:三棱镜而已嘛!但那人造的七色彩虹实在美丽,我不由也发出由衷的赞叹。牛顿潇洒地拉开窗帘,让明媚的阳光一下子灌满整间实验室。他开始饶有兴致地为我解释那些我早已耳熟能详的知识:“白色的阳光是由赤橙黄绿蓝靛紫七色组成的,白光照在物体上,物体反射的光色就是它的颜色。这是我的发现,譬如……”一抹斜晖中,年轻的牛顿,双颊绯红,神采飞扬!
看着、听着,我悠悠然然醒了过来,朦胧间,我似乎还陶醉于星移斗转的无穷魅力:牛顿,这位科学巨擘,分明成了一个为自己稚气的发现而雀跃的孩子;而我,倒成了容忍晚辈饶舌的宽厚长者——这,就是科学的进步;这,就是人类的成长吧?
仰卧在床,我似乎还漫步在沃尔斯索普的乡间小路,聆听着清晨林间画眉嘹亮的啼啭,呼吸着十七世纪鲜润的空气。蓦然间,一股豪迈的责任感油然而生——“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我才会有今天这样强大。而为了人类的成长,我将能付出多少“牛顿”的动力呢?我也总有一天,要直面如我一样的年轻一代。我将会有怎样的发现,怎样的成果,值得显耀、可供雀跃,如前辈巨人那样呢?
——我翻身而起,见南窗已明,望晨光熹微……
肩膀(2006年辽宁卷)
——亲人之肩
残阳欲颓,将西天染成一片绯红。
我在林阴小路上悠闲地散着步,这时迎面走来一对相互搀扶着、肩膀相靠的白发夫妻。他们淡淡地笑着,慢慢地走着,那两个相挨的影子移动着,被拉得老长老长……
刹那间我竟停下了脚步,心里似乎感到什么,是那生命的温柔吗,还是……
“那肩膀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什么时候,我曾……”我默默地思忖着。
记忆的清风吹来了儿时的一幕,灰沉沉的天空向下压着,心头也竟被这天堵得喘不过气来。一条窄窄的巷道,黑压压地挤着穿着孝衣的人群,没有笑容,没有话语。我惊恐地穿过这人群,扒在门角,傻傻地向里看着,那里平静地躺着姑姥姥,她还是那样慈祥,只是没了血色。姑姑将头靠在大舅的肩膀上,脸全掩在下面,我看不到那眼里流淌的泪水,却能听见那沉重的呜咽。大舅用宽厚的肩膀抚慰生命殒灭的痛苦。
“那肩膀又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我仍旧在想。
又一重心幕慢慢地拉开了,涌现出几年前的一个印象。一尾长长的火车晃荡在天地的交线处,呜隆呜隆的声音,一成不变地响着。我坐在车上,外面的风景渐渐模糊一片,我把脑袋重重压在父亲的肩膀上,酣然入睡。待到再次猛然睁开睡眼,已是第二天天明的时候。父亲用手揉着酸痛的肩膀,他竟然一夜就这样让我枕着,不敢有丝毫动弹。我埋怨着父亲为何不叫醒我,父亲只是微微地笑着,继续揉他的肩膀。窗外微风时来,闲云几朵,父亲也竟如这外面的世界明净动人。
“那肩膀还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我停下脚步,坐下来。
心里猛然开朗起来,那何曾不是爷爷的肩膀。我已经许久不回老家,每次他从田里回来,总是大汗淋漓,腰酸背痛。我用拳头在爷爷肩膀上轻轻地捶着,那是怎样的肩膀啊!黝黑的皮肤油亮油亮,条条筋骨全都显露无疑,捶上去,竟全然都是骨头,没有肉的感觉。看着那承担着一个家族的肩膀,泪不禁涌了出来。
这同样美丽的肩膀,勾起我心中阵阵涟漪,如登仙界,如归故乡。它们如月季花开,馨香四溢,又如月出天山,清辉满湖。有这样的肩膀在,我感到了生命的饱满。
残阳欲颓,将西天染成一片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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