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在Ｍ城的一段日子(上)

    九点钟，我坐在公交车上去阿兰为我介绍的新单位应骋，一边打电话给安淇，我说，“安淇，我还没考虑好，下午再说吧。”

    但我的朋友安淇在电话里一个劲地对我说，“小默你回来回来吧，回来吧，别在外面漂了，北京那么大，想出名实在不容易，漂到什么时候是头啊，回来，我们一起搞一份杂志，是我们自己的，做一份自己的事业。”

    自己的事业？

    “是啊！”一个男人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来。我知道这个人是杂志社的社长。我也早已知道他们之间的点滴故事。一年前，安淇是一个小报的摄影记者，因为一次采访，两人成了朋友。不久的一天，安淇打电话说她被炒了，她陪一个出国回来的女朋友去云南玩得有些过火，半个月才回来。很多人看她不惯，趁机落井下石， “我对这个城市失望透了，我想到别的城市。”默契想起一个见过几面的朋友，安淇就去了。如果他们不认识，也就不会发生这后来的许多事了。

    小默回来吧，杂志交给你们俩个搞，一定会很好的。

    我讨厌他也叫我小默，小默是只有好朋友或者亲昵的人才可以叫的，他算什么呀！

    小默，回来吧，安定下来，早些结束北漂的日子吧！

    我被安淇的话说动了，但我却说，你不是也在漂吗？

    漂几年就回去了，这份杂志确实有着巨大的潜力，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会搞好的。再说，这里是你的家，回来吧，别犹豫了。

    我真的没有犹豫，我下了车，掉转车头，买了火车票。阿兰问我，“为什么，为什么又要回去？”

    我说，“不为什么，只为想起了一句话，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再说，我真的想家了，我也确实飘够了，累了。”

    然而，当我满怀希望回到K市的时候，是安淇接的我，我们搭乘了一辆黄色面的，是被泉城济南淘汰了才流窜到K市的，我们到了安淇的住处，我看到我即将住的地方，在郊区，一幢小楼里，窗玻璃掉了好几片，下水道也堵了，屋里散发着一股恼人的味道。

    我捂住了鼻子，好难闻啊！

    我都习惯了。安淇一脸的平静。

    我迫不及待地想到办公室里看看。我想象不出我的办公室会是什么样子。

    办公室好得不得了，就在市府大楼里，几十层的市府大楼是Ｍ城最具代表性的建筑，用富丽堂皇几个字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据说，盖这幢大楼花费了很多很多钱，这很多很多钱使得很多很多平民百姓下岗没了工作，这些平民百姓不服气不甘心凭什么我们辛辛苦苦创造的财富就这么让你们轻而易举地挥霍了。他们为这事来上访，一批接一批，但是一点效果也没有，领导缩在办公室里不出来，公安人员则把守着大门，来多少“不良分子”，他们挡走多少，市公安局就在市府大楼旁边，他们随叫随到，吃亏的还是平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