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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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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一个臀

(2015-11-20 09:49:13)


我在三里屯喝酒的年代,还没有酒托,也基本上听不到东北口音。喝酒完全凭自愿,而且是真喝,而不像现在,点一小瓶啤酒,一耗就是一宿。当时还不认识于一爽,一起混的女的都很能喝。当时也不知道什么叫太古里,更想不到十多年后的年轻人,会深更半夜来这儿排队买苹果手机。啤酒大多喝crona或喜力,还有一种发音类似狗屎的荷兰啤酒。洋酒主要喝威士忌,杰克丹尼、黑方、行者尊尼一类的,后来又兴起和单一麦芽,喝人头马会遭人耻笑,原因可能是太不文艺了。比较烈的有龙舌兰,长岛冰茶,以及燃烧着的B-52.记得一次,有个穿粉衣服的女孩一个劲儿地闹着喝pink lady,最后喝大了。必须要说的是,那时候假洋酒还比较少。另外,那时的爆米花好像只有甜的,咸爆米花后来才出现。或者当时就有咸的,只不过我不知道而已。

在三里屯酒吧,不记得有谁喝得大醉,但也常常会喝到断片儿。这些断片儿后来成了集体记忆,所以每个人说的都大同小异。就像是一个传销组织被破获,审讯后得到的口供肯定差不多,谁说都一样。如果太过出格,反而不真实。有一回狗子在王吧喝酒喝大,走的时候穿错衣服,把酒吧主人的皮夹克穿走了。发现后主人的红颜知己冒着冬天凌冽寒风追出门外,当时狗子已经上了一辆出租,皮夹克被生生从身上扒了下来。这件事被我写进《我们都去海拉尔》,没有讽刺狗子的意思,喝大了穿错衣服很正常。

还有一回是在南街冰冰(不是演艺圈的那俩)开的酒吧,一个来自江南的小女子喝醉了,穿着旗袍直接躺下露台上。由于她醉得太过突然,我还以为这个丫头香消玉损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真人穿旗袍,之前都是在老上海的月份牌上。哪成想若干年后,三里屯变成了类798,而太古里则成了各种奇装异服的秀场。

在酒吧除了喝酒,还会玩牌。当时还不兴玩斗地主或者德州,主要是玩梭哈。在人们眼里,我是梭哈达人,曾经取得过骄人战绩。至于都赢过谁,考虑到为尊者讳,就不披露细节了。后来我才发现,我在酒吧玩牌比在其它地方的手气都好。当时在酒吧玩牌很普遍,尤其是在北街的上岛,哪儿像是咖啡馆啊,完全成了棋牌乐,想必出售扑克牌给它们带来不少计划外的创收。

转眼将近二十过去,最早在三里屯喝酒的那伙人跟最早在北京骑摩托的一样,到现在没剩下几个了。不是说人不在了,而是混不动了。现在想起来,泡吧真的没什意思,因为酒吧环境昏暗嘈杂,如果有乐队,面对面说话都听不清楚,只能对口型(还有可能被喷一脸吐沫)。现在我听力下降,估计就是当年泡吧留下的后遗症。但是嘈杂有嘈杂的好处,可以为喝酒而喝酒,而不必聊什么电影以及其它艺术门类。

不管如何,后来就不喜欢去男孩女孩这类的地方了,一是因为年龄大了(即将奔四),二是因为三里屯酒吧太过喧闹(而且不好打车)。我更喜欢去南街金谷仓,宽敞,舒适,明亮。再后来金谷仓也懒得去了,更多的是直接去餐馆吃饭。记得常去的有金芭蕉(是金芭蕉吗?),三里屯北口靠王吧不远,是一家泰餐厅。还有南街的粉酷,它们经营什么菜已经忘了,只记得二层的地板是透明的,能直接看到楼下。每次踩在上面都两腿发软,恐高症当场复发。悬崖餐厅的效果也不过如此吧。

南街还有一家醉三江,贵州人王强开的。我最爱吃它们的火烧茄子,它是一道凉菜,茄子有股烟熏味,配上捣烂的辣椒和西红柿,佐以辣椒油和蒜末,令人胃口大开。另外,Jazz-ya也是一家我比较喜欢的餐馆,每次去都会点它们的金枪鱼土司,蛋包饭,嫩烤牛肉以及盐焗白果,有时也会点生鱼片之类的。听说它们又在东直门一带开了一家,有空一定去吃。这可能是三里屯唯一一家吃了还想再吃的餐馆。

后来听刘伟说了这家餐馆的来历:91年的时候,鼓手funky末吉闲的难受,在新宿三丁目开了个帐篷排挡,做点儿中餐小炒,酒类齐全。刘伟下班没事就去混。有天他拉着一个叫安田的胖子来说要回北京开店,钱由他出,店由安田管。因为funky喜欢jazz,所以要叫jazz-yaYa就是屋的意思。原来设计的是funky要定期在那儿演出的,但没过几年,店真的姓了安田,funky反倒成了局外人。至于原因funky不愿多说。后来他还是敲他的鼓,他是亚洲最牛的鼓手。Jass-ya依旧火爆。

总而言之,除了一些背后的故事,我觉得三里屯这个破地方真没什么好聊的,不就是喝酒吗,不就是浪费时间吗?但是有些人仍然有严重的三里屯情节,他们每次谈及三里屯必饱含深情,似乎只有酒吧才能留住我们迟来的青春。如果我当了三里屯管委会主任,第一件事就是在最黄金的地段,给他们塑一组雕像,让他们不分昼夜为三里屯代言。而且只需一句话:三里屯,好大一个臀。

 

2015.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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