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过两天就是狗子的四十大寿,这家伙终于到了吃寿桃的年纪。在这个平时视时间为粪土的人身上,粪土将再次显示它的存在。就在两天之前,我们还在外地陪一个姑娘看海。而我们所在的那座城市,不管朝哪个方向走,海都离我们很远。这不但意味着要搭上整个上午赶路,还意味着必须选择一个便捷的交通工具。就是说我们只能打的。虽然有一丝为难,但面对那个姑娘的执著和无辜的眼神儿,我跟狗子都没有坚持。我们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站,却又不能确定下一站究竟是哪儿。
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海一片混沌,跟期待中的景象有天壤之别。确切说这是一个渔场,因此海被填得很浅,同时又被围成很多小块儿,以便用于养殖和晒盐。渔村也不像渔村,除了有几艘渔船停泊在码头,一间诊所的窗户上写着“矫正视力”尤其让我倍感怪异。我从没想过渔民的视力会出问题。他们至少比我们看得要开阔一些。但最怪的是几乎看不到渔民。据说他们都在睡觉,只是在夜里才出海打鱼,通常都是在凌晨两三点钟才回来,到早晨四点来钟再到集市把鱼批发出去。我突然觉得这些渔民的作息习惯跟狗子类似。生活在渔民中的狗子也许能写出一篇《狗子与海》传世。
出租车沿着堤岸走走停停。停下来时狗子望着远方一言不发,间或抽支国产香烟。数不清的蚊子眨眼把出租车罩得严严实实,我怀疑这些平时见不到人的幽灵,错把红颜色当成血。
围堤坝转了一圈后,出租车彻底迷失了方向,最后把我们扔在一个三叉路口。时值正午,我们进了路边的一家小馆,点了酒菜。据说下午三点多有一辆去天津的客车途经此地。可快到三点时情况又变了,说客车五点才能到达。这时我已喝晕,对无休止的等待逐渐失去了耐心。关键是我发现狗子越喝屁股越沉,开始跟老板套瓷。通常这是他准备往大里喝的迹象。到时候即便来车,他也未必想走。我敢肯定他会要求在这家只能容下三张餐桌的小店过夜。在酒精的作用下,我们又会经历一场兴奋和疲倦,彼此把对方当成大山,从亲近依赖,发展到反感和忍无可忍。等第二天醒来后又把一切忘得一干二净。虽然这种情景最终没有出现,现在回想起来,这对狗子而言何尝不是恰当的庆祝方式。以边缘的姿态置身于离北京数百里的渔村,吃着大碗的海鲜,大口喝着金苦瓜啤酒,而不知老之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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