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有个名篇叫《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大意是说一只圈养的猪因思想有问题,冲出猪栏变成一只野猪的故事。我觉得王小波多少有点以此自比的意思。
近两年,我的谋生手段基本上就是给报刊写专栏。专栏与猪栏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其区别我认为主要还不在于条件的好坏,而是在于人的命运与猪的命运不可同日而语,在一般情况下,人对人总不能像人对猪那般简单粗暴直奔主题。
我好像还是把这两个栏放一块比了,但我没有诋毁专栏的意思,我想说的是,我们实际上是生活在各种各样的栏目之下的,没了这些栏,我们无以为生。
专栏是栏,上班是栏,家庭是栏,婚姻是栏,朋友是栏,恋爱是栏,文学是栏,喝酒也是栏。
什么都不干,就呆着,有口吃喝就行,这总没什么栏了吧,但这近乎庄子说的“至人”了(《逍遥游》: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这样的人别说去做,想像一下都有难度。待业青年小混混不算啊。
在我经济窘迫时,我往往会狂写那么一阵子专栏,在稿费到来的日子里,生活着实滋润了不少,花钱不再缩手缩脚,腰里有“剃”(钱),在酒桌前坐着踏实多了,窘迫时尽量坐公交地铁,打车见着富康现代也会犹豫,而腰里硬了见着夏利倒觉得烦,心说怎还没被淘汰呀,但也就到此为止,挥金如土还是万万使不得的,尤其和那些写电视剧的朋友在一起,依然保持着两袖清风的本色。
狂写专栏的日子里,精神上似乎也充实了些,每次写完稿发出去,便会有一种小小的成就感,谁说我只喝酒不干事了?去买有我专栏的报纸吧!这种精神上的慰籍是鲁迅所说的“暂时坐稳了奴隶位子”之后“帮闲文人”的小得意吗?我是不是对自己要求太严了?当然,以笔为投枪我是肯定没做到,不为别的,敌人扎不着反倒容易扎朋友身上,这等自乱阵脚的事还是别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