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喜欢猫的人，而且是一个从不喜欢猫变成了一个喜欢猫的人。尤其是外出旅行的时候，一旦遇见了猫，哪怕离我的距离再远，只要发现了猫的踪迹，我总会从眼前的美景中转移视线，不经意，也不故意。猫就像一张漂浮在路上的视力测验表一样，它忽而让我看得十分清楚，忽而让我辨别不明。

 

  猫跑起来的时候很像一股青烟，可趴在路上的时候却像一个葫芦。其实，我改变对猫的印象还有另外一段经历，而这段经历同样是由于在旅途上得到的。

 

  那是1989年柏林墙拆除的那年，当时我是一名游客，正在欧洲旅行。每到一处，先是被西方那种空间的创意所吸引，无论是教堂，还是广场，就连喝啤酒的小巷子也似乎是精心炮制出来的，蜿蜒曲折的石板路往往给人造成一种金属感的错觉。

 

  当年的柏林比欧洲任何城市都辉煌，一方面是东西柏林的合拢标志了一个新时代的开始，另一方面，这座英雄的城市终于履行了走向完整的里程。那时我走在德国人的游行队伍中，沿着柏林墙边的土路，跟着大家一起欢呼一起歌唱，心情十分激动。走到傍晚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在柏林墙头出现了一只猫，很大很有风度，悠悠漫步，一副对人间的事情不以为然的样子。

 

  傍晚无风，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柏林墙的一侧，这时，街区的路灯亮起，把猫的影子打到了柏林墙崖儿上。猫是一只沉着的猫，它像棉花枕头一样一下子铺到了墙上，下巴顶住两只前爪，目光保持不变。我看着它，它好像也看着我，不知为何，自从那以后，我总会在旅途上遇见猫。

 

  上图是老照片；1989年的柏林，我拍摄的《妻子与她的猫》。